周季康这些年战功赫赫，权势滔天，朝中有无数的人想要抓他的把柄，如今若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与一个地位卑贱的鲛女生下了一个孩子，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茹氏此次前来，说到底也还是盼着他能回心转意，若按着她的意思，将皎皎接回来，养在膝下也就够了，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儿子想的很清楚，”周季康对母亲的心意自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迎上了母亲的目光，低沉着声音道：“母亲，我不能把皎皎藏起来，藏一辈子。”
茹氏看着儿子的眼睛，只一个眼神便是明白了周季康的心意，只得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娘都明白。”
说完，茹氏向着皎皎招了招手，为孩子理了理斗篷，温声道：“进了宫要听话，要跟紧爹爹，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祖母放心，皎皎都记下了。”皎皎认真的点头。
“去吧。”茹氏站起身，与周季康道出了两个字。
周季康微微颔首，牵着皎皎离开了院子，看着父女两的背影，茹氏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夫人，您别担心，四爷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不会有事的。”
“是啊，他从十六岁起就开始征战沙场，一路刀光剑雨，大风大浪，他什么都见过。”茹氏声音极轻，眼睛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忧色，“可现在不同了，自他认下皎皎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了软肋，有了弱点，他再不是那个所向披靡，无牵无挂的镇北王了。”
听着茹氏的这一番话，崔嬷嬷心下一沉，只勉力安慰道：“夫人就别多想了，四少爷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就连老奴瞧着也不忍，如今他接回了皎皎，总归不是孤零零的了。”
“你说的倒也是，”茹氏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和缓了许多，只温声嘱咐了一句：“扶我回去吧。”
“是。”崔嬷嬷恭声应着，上前扶住了茹氏的手。
皎皎呆在马车中，忍不住悄悄掀开了车帘，向着外面探出了脑袋。
皎皎记得父亲当日去西苑接自己的时候是个雪天，路上压根没什么行人，可今日天气晴朗，是冬日中难得的好天气，街上的行人便也多了起来，在周季康领着侍从经过时，道路旁的百姓们俱是纷纷跪了下去，他们都是垂着眼睛，似乎压根不敢抬头向那高高在上的王爷看上一眼。
周季康心中牵挂着女儿，只有意勒住了骏马，回眸，一眼便看见了皎皎探出了小脑袋，正一脸好奇的四处看个不停。
“停车。”周季康吐出了两个字，自己则是策马走至皎皎身边，与女儿微笑道：“怎么了，车里闷得慌？”
“爹爹。”皎皎向着父亲看去，和他点了点头。
周季康眼中透着温和的宠溺，只向着女儿伸出了手，温声道：“来，到爹爹这里。”
皎皎大喜，向着父亲张开了胳膊，周季康大手一个用力，便将孩子从马车抱在了怀里。
皎皎与父亲共乘一骑，她坐在父亲怀里，看着四周的酒楼，店铺，绸缎庄……只觉得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