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旁边的叔伯们也都跟着煽风点火,一个个义愤填膺。
“是啊,江临月阻拦祭祀就是和江氏一族过不去,和河神过不去,河神是要迁怒江氏的呀。”
“不错!当初把她赶出京城就是便宜她了,现在她竟敢以不洁之身来打断祭祀,惹怒了河神,连累的可是枫林渡的乡亲们!没看别的地方水灾都成什么样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同仇敌忾,齐声高呼,“把江临月沉塘!沉塘!”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一起上前,撸起袖子、提着粗如儿臂的麻绳,就要把江临月捆起来。
那些三姑六婆更是过分,捡起河边的石头,纷纷朝江临月和两个不足周岁的稚童扔去,一边骂一边啐唾沫。
“江家出了这样不贞不洁不知廉耻的女人,真令祖先蒙羞!”
“沉塘都便宜她了,应该活活打死她!再把她生的孽种祭祀给河神!”
乱石投来,江临月不得不用身体护住两个孩子,可惜她身材单薄,怎么可能挡得住四面八方投来的石块。
一块带着尖棱的碎石砸中了她的头,鲜血登时从她的鬓角淌下来,染红了她半边脸。
见她没有反抗之力,几个壮汉立刻上前将她五花大绑。
盆里的稚子江安煦抬头看见娘亲的头上直冒血,还被人捆起来,吓得直哭,含糊不清地喊着,“娘、娘……”
江临月忽然听见儿子奶声奶气的呼唤,惊呆了。
她的煦儿会喊娘了!
这是儿子第一次学会喊娘!
“煦儿会喊娘了,煦儿第一次喊娘……好煦儿,娘亲在这儿……”
她拼命伸着手想要去拉孩子的小手,这时视线却一片模糊。
她想要为了孩子们拼死挣脱男人们的捆缚,奈何这具身体自幼先天不足,她生产后还遭了大罪,哪里能撑得住,摇晃了几下,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死了吗?”江薄云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身子骨,活着也是遭罪……别再耽搁祭祀吉时,把这逆女和孽种速速丢下去罢!”
丢下去,江尚书府就不必再因为江临月蒙羞了。
壮汉们立刻蹬了江临月一脚,把她从祭祀台上踢下了湍急的河流里。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众人头顶凌空掠过,玄袍上金丝银线所绣的金雕尤为醒目。
他犹如雨燕般俯冲而下,扑向江临月。
“奉天卫?!”
眼看穿着奉天卫官服的男子跟着江临月跳下祭祀台,江薄云等人惊呆,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冰冻了一般!
奉天卫乃是直属帝王管辖的职司,专门负责皇帝亲授之任务。
奉天卫出,行事必惊天动地,过处鬼哭狼嚎。
他们今日难道是闲得慌,竟然会来管区区一个枫林渡祭祀河神的事?
没等江薄云想透这件怪事,那个跳下河中的玄衣男子已经抱起江临月,跃出了河岸。
几个大汉站在祭祀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飞旋的披风上带的暗劲给掀翻在地。
玄衣男子斗篷低垂,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巴和凉薄的唇,唇角低垂,凝着慑人的寒意。
看见他的下半张脸,江薄云一个趔趄,往后栽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他?!怎么会是他!
玄衣男子没有自报身份,也没说一个字,一手揽紧江临月,一手从木盆里提溜起糯米团似的江安煦和晴儿,再提纵而起,飞快地消失在牛乳般浓白的山雾中。
“追!给我追!”
“把江临月和那个家伙全抓回来送官!”
妾室冯氏和江柳依、江槐慌忙大喊。
江薄云颤巍巍地喊道,“闭嘴!快噤声!谁都不许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