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再醒来时,眼睛还未看清楚,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萦绕在鼻尖,苦得要命。
一双温软的小手正在扒拉她的嘴,絮絮地念着,“娘、娘……”
煦儿的声音甜糯,令江临月一瞬间清醒,她一坐而起,看见儿子正在床榻前,红着眼圈一把将儿子抱住。
“煦儿!你还在娘亲身边,真是太好了!刚才的事一定是我的噩梦……”
话音还没落,她忽然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小茅屋,而是一处山中猎户暂居的木屋。
屋子墙上挂着弓箭、兽皮、鹿头、兽爪……
不远处的炉子前,一个玄袍男子盘膝而坐,双手抱怀,看着眼前砂锅咕嘟咕嘟地煎着药。
一切都不是梦。
她害怕地往抱着孩子往后面挪,却抵住了墙壁,无处可退。“你是谁?我不是落水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救了你。”男子说着,徒手端起了滚烫的砂锅,缓缓将药倒进碗里,一手端到江临月面前,“且已命人将那女娃儿送还崔家,你们安然无恙了。”
“水寒刺骨,你已发热一天一夜,即是醒了,自己喝。”
江临月讶然,难道这一天一夜,是他在照顾她和熙儿,是他喂药给她喝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无感激,忙接过碗,咕咚咕咚把苦得让人发抖的药汤子全都灌下。
煦儿见娘亲喝完了药,踮着脚尖把自己得的蜜饯往娘亲嘴里塞去。
江临月知道,蜜饯不是煦儿的东西,定是这位恩公给的。
她忙抱着煦儿下了床,这一刻才发现,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过,原来的米色粗布麻衣,换成了一袭水碧色的锦袍!
她还没站稳,就惊得腿一软,往地上跪。
玄衣男子一把托住她的手腕,轻飘飘就将她和煦儿扶起,“尚未恢复,不宜走动。”
江临月紧张极了,手在衣服上轻轻捏了两下,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向救命恩人道谢。
她忙屈膝一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江临月无以为报……”
男人的眼梢都没有瞄她一眼,只淡淡道,“我救你,是要问你一句话。”
江临月一愣,“什么话?恩公请问。”
男人的嘴唇紧紧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问,“前年七月初七,你在何处受孕?”
江临月一听见这个日子,就忍不住浑身直发抖,惊惧地抬起头,看见的却只是这男人薄薄的唇和高挺的鼻尖,斗篷仍将他的眼睛挡得严实。
时隔一年半,怎么会有人查问她前年七月初七发生的那件事?
这个人不是枫林渡的人,却突然出现在祭祀台,救了她和煦儿,未免太过巧合了。
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怀疑,自然不敢对他说出实情,唯有撒个谎,糊弄过去。
她垂眸温驯地回答,“民女前年七月初七入庙进香,被一和尚打扮的男子非礼,便有了煦儿。不知恩公为何问这个?”
男子听了,不禁握了握拳,嘴角明显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