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和尚……”他看了看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身缓缓抬起头,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看来,不是她……”
接着从腰间扯下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再没有回头看江临月一眼,甩手将荷包丢在地上。
“江尚书忌讳嫡女失贞,不杀你不会罢休。拿着钱银远避他乡,莫要再回京城。”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向门口,推门离去。
晨光照进来那一刻,绣着金色苍鹰的袍角,清晰地落在江临月的眼底。
江临月怔了怔,心脏仿佛骤然收缩了几下,一阵心悸,忍不住将煦儿死死抱在怀里。
“奉天卫……”
救她的,竟然是奉天卫的人!
她江临月何德何能,能引来奉天卫的关注?
这人问她七月七日发生的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越想越怕,当即捡起那荷包一看,才知道里面全都是一两一片的金叶子,足足有十几片!
此人出手阔绰,说明他职级不低、饷银不少,可能是奉天卫里的大人物!
一个江薄云已经够让她忌惮,再加上个奉天卫的人……
她心慌意乱,半刻不敢再耽搁,忙将儿子捂在斗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面的山路奔去。
徒步行了一日,到了次日傍晚,江临月才到了京城南面宛城辖下的麒麟镇,想着投宿一晚,次日再去渡口搭船南下。
但刚走进镇子,就见这里一片萧索荒凉,没有几家店铺是开着门的。
路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很多衣衫褴褛的难民,和她素日听说的繁华市集全然不同。
当她中街道中央走过,就有人来扒拉她的衣裙,哀求着,“夫人行行好,给口吃的,我老娘快饿死了……”
江临月自己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哪还有吃的给人?
这时一家药铺开了一条缝,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走出来,脸上蒙着块白布,看见门口的难民,就狠狠踹了几脚,恨声说道:
“这帮蝗虫,走到哪儿都寸草不生!害得我们整个镇子的人都得远远避开,这么繁华的镇子都要成死城了!”
说着,把包袱紧了紧,转身把药铺的大门上挂上一个大铜锁,眼看也是要避难去的。
江临月见状,忙上前拉住药铺掌柜问,“掌柜的,这镇子的人都走了吗?”
掌柜的打量就江临月,见她眉眼如画、衣裳崭新,怀中抱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知道她不是难民。
“夫人口音似京城人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水灾为患,难民都从外地涌来。到了麒麟镇,他们就着了瘟疫,死了不少人。”
“所以宛城的官要派兵来封锁麒麟镇,确保得了瘟疫的难民不会流亡到京城去,我们不走,留着等死吗!夫人也快随我走吧,码头上还有一艘船,之后再没有了。”
听了这话,江似月担忧地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煦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她正要迈步离开,脚却被旁边的蓬头妇人给抱住了。
对方眼睛早已哭肿了,哀求道,“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我的两个孩子已经烧得不省人事,再求不到药,他们怕是活不过今天……求求你们给我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