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化的源头是江衔蝉一次次的逾越雷池花式作死,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倾慕的女人一剑刺死,结局一出便引来评论区一片唏嘘。江衔蝉不禁慨叹,看哪,这就是女反派和男反派的不同待遇,同样是为爱人入魔,她死了就是全国人民喜大普奔。
衔蝉五指发白,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书中的小反派如今仍是朵摇曳的小白莲,穿一身嫩生生的蓝白间色鹤氅,宽大的袖袍掉落在臂弯间,细瘦的胳膊上青筋根根突起,同样很是吃力。
显然方才那一波密集的攻势耗尽了他的体力。
他从紫雾中冲出时,像一头小狼崽一样虎虎生风,细看原来也受了不少伤,衣袍被烧焦,脸上布着大大小小的血口子,格外狼狈。
他肤色极白,是常年不见天日那般的沉甸甸的白,便更衬得鬓角如鸦羽一般黑。同样黑沉沉的眼珠,晕着一圈模糊的光,好似遮在乌云后的毛月。
看上去……很丧。
这是衔蝉第一眼的感觉。
像那种寡言少语的阴郁少年,即便穿着江门宗修士仙风道骨的鹤氅,仍旧压不住由内而外的郁结之气。
这种颓丧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蓬勃英气悉数磨平,如一潭死气沉沉的水。
但当他仰起头看着你,眼睛微微睁圆,又透出一股童叟无欺的无辜感,看上去很好欺负。
哪怕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衔蝉牙关紧咬,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舌尖被咬破了,“抓紧……哥哥就在山顶,他会来救我们的。”
少年死潭一般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疑惑的波澜:“江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不像其他弟子一样,亲昵地喊她“小师妹”。
衔蝉无暇计较,她的手臂如一根绷紧的弦,并且在继续绷紧,濒临断裂。她只能憋出几个字:“这地方……太危险了……”
拉着一个大活人,这人手里还拎着一把刀,这具身子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衔蝉很快喘不上气,扒着石块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她感觉自己往下掉了一寸,崖底滔天的火焰正舔舐着自己的鞋底。
“你的刀……能不能支撑一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景箫依言尝试着将刀插进石壁,但仍旧无济于事,衔蝉这才发现,这片悬崖片草不生,分明是一片铜墙铁壁。她整个人晃来晃去,摇摇欲坠,又往下掉了一寸。
怎么回事,越来越重了……
“大小姐,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成。”景箫眸光闪烁,乌黑的鬓角冷汗淋漓,“江家主于我有恩,你不能死,别管我了。”
衔蝉微囧。
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这种舍生取义的圣母精神?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好事,至少她的攻略对象还能保持一颗懂得感恩的心,她的任务前途一片光明。
小白莲已经挣扎着想强行挣脱她的手了。衔蝉本就命悬一线,现下愈加岌岌可危,她既惊且惧,一时也顾不上装温柔,疾言厉色道:“你别动!!我告诉你别动!!再动我扔你下去喂蜘蛛!!”
自己跳下去和被人扔下去,还是有点区别的。她这么一恫吓,小白莲果然不敢动了。
呵,熊孩子。
衔蝉满头冷汗,一通折腾下来,自己也快到了极限。
他越来越重了……一秒钟的时间仿佛变得无限冗长,她在一点点地被拉下去……
石头碎成齑粉,火势暴涨,吞灭了挂在半山腰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