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只铃铛!”清漓郡主受不了压迫,脱口而出:“我不小心把那东西踩掉了,然后……我就逃出来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是我的不对,我错了……”她声音弱了下去:“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江公子……”
“江寻鹤?”景箫语气怪异:“他现在在哪?”
清漓郡主一问三不知。
景箫又逼近一步,她“哇”一声蹲下,抱头痛哭:“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逞强胡乱答应了!江衔蝉如果遇到危险……我、我也良心难安嗝,我和你一起去找吧嗝!”
这小郡主不知搭错哪根筋,哭着哭着又站起来表示要和他一起去找江衔蝉。
“你?你去只会添乱。”景箫冷冷瞥她一眼,倏地扭身,三两下消失在黑暗中。
“喂,景箫,别乱走啊!我们得听从安排——”猝不及防的抽身离开让他的同门惊慌失措,可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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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其实是王府花园的老园丁,顺带还负责饲养犬舍里关着的成千上百条狗,因为受到那个少年的威胁,他只好破例把本应乱棍打死的雪奴给放了。
总之,他一个区区凡人,不能忤逆仙长的警告。
背上又开始瘙痒了,一股阴风往领子里钻,今晚前院不安宁,他扔下手里的铲子,站起来仰面看着半空。
“你。”
“我……”
束着高马尾的少年抱手站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地像夜色孕育出的鬼魅,宽大的鹤氅蓝得发黑。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老刘的眼睛一瞬间被夺去光芒,僵硬地转身。
六团蓝火从他身上飘出来,那是他魂魄聚成的鬼火,幽幽明明地照亮了前路。
两人在一株槐树下停住脚步。
就是这里吗?
景箫伸手摸了一下树皮,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他偏头看了眼老刘,他的灵魂在不断变弱,按理说受了血咒术的傀儡不会骗人,而且这个凡人的生命力很弱,再不快一点,他就要成为一堆毫无用处的血肉。
到时候再找一个傀儡,会变得很麻烦。
到底哪里有问题?
耳畔回响起清漓郡主紧张发颤的声音:“我听人说,江衔蝉是突然消失的,门外的人甚至都毫无察觉……”
什么情况下,明明有妖气,却毫无察觉?
譬如一面结界便可以隔绝三界五州,现在的这种异状,或许与结界类似。
风把槐花吹了下来,景箫目光追随着花瓣的移动路径。因为体内阴物的缘故,他在晚上的视力和鬼一样好得惊人。
“原来是个幻境……”他喃喃地摸了摸嶙峋的树皮,目光一转,看向一旁被鬼火幽幽照亮的脸。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用了。”景箫的五指移到对方的脖子上。幽蓝的火光愈来愈弱,昭示着生命的流失。
血咒术是为修真界唾弃的禁术,因为它的施行很有可能会牺牲普通人的性命。
这个人的魂魄只剩下一个了,只要景箫肯伸出援手,他或可捡回一命。
只可惜,谁叫他惹怒了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要在这住上好几天……你小心遭来报复。”那个少女杞人忧天地提醒他。
景箫逐渐收紧的手指顿了顿,松开了。
“算了,留你一命吧。”他打了个响指,最后一团魂火飘回仆人体内。仆人双眼发白,昏了过去。
景箫迈步,半条腿没入树干。
“主人!请等一下!”
一只瘦弱的小鬼从他识海里跳了出来,上蹿下跳地叫着:“主人!您不必现在进去啊!”
这只小鬼有点眼熟。
景箫记起来了,它曾经向自己乞过食。如今它看上去健壮一些了,原本形销骨立柴干一样的身材挂了点肉,甚至隐隐有了人类的面庞和姿态。
“主人,您不是一直想杀江衔蝉泄愤吗?现在是个好机会啊!”它挥舞着双手,努力说服他:“没有人知道这个入口,连江寻鹤和沐青鸢都没发现,您根本不必以身犯险。江衔蝉死在里面的话,岂不是正合您意?主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
少年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谁跟你说,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这个无聊的目地?”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