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好了。”
江衔蝉这次认真做好的护身符和上回比起来,勉强能入得了眼了,照例绣着个人风格十足的大字。
“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立在窗边的少年回首,接住她迎空抛来的护身符,盯着这几个字,似乎有些出神。
与此同时,江衔蝉的手心,再次落下一串钥匙。
“还有?”她捏起来打量着:“这回是什么?”
“是最后一把了哦。”系统:“恭喜宿主,就快可以回家了。”
回家……
衔蝉抬起目光,从窗边那抹人影上掠过,抱起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转着手指间捏着的钥匙,伤春悲秋般叹了口气:“唉,突然不想现在就看……”
“宿主是还在等什么契机吗?”
江衔蝉思索半晌,忽然问:“话说,你们到底维修好了没有?”
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这玩意就一直爱理不理,问什么都回“系统维修中,请勿打扰”。
“我们在修复世界。”系统无可奈何道:“因为剧情线已经崩得七零八落,所以只得退而求其次,保证感情线是正常的。”
事实上,她见到景箫的第一面起,这个世界就已经崩坏了。
那两人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
江衔蝉看着手中的钥匙,面前有道白光闪了闪,将她整个人融了进去。
嗯?强行开启?
白光退去,一抹青色背影缓缓突显,紧接着是他身侧的一扇木窗,窗外风景被一根横出的松枝挡去大半。
白雪覆盖着青翠欲滴的松针,雀鸟从枝头飞起的时候,一堆雪簌簌洒下,落地无声。
裴执玉修长枯瘦的食指轻轻点在怀中婴儿的额间,一道乌沉沉的光笼罩着两人,窗外明亮雪色流淌其上,如污泥上一层薄雪。
“……接下来,为父只能陪你百日了。”他温和的嗓音说道:“千万不能告诉你阿娘哦,这是我们两人间的秘密。”
刚满岁的婴儿并不能理解他的话,只歪着头朝他笑,莹白的脸侧却缓缓爬出黑色的纹路,在肤下忽隐忽现。
“……希望这道印记,永远也不会在你身上显露。”他眼里露出一丝挣扎,嗓音微微颤抖道:“它彻底显现的那一日,便是你殒命之时。”
“你很懂事,所以,你做得到的吧?”
—
巨大的震颤将江衔蝉从回忆里强行扯了出来,整座殿宇摇摇欲坠,正濒临崩塌。
窗边的人影突然没了,她心里好似被一把巨锤砸了一下,跑到屋外时,才发现自山脚升起的魔障不知何时已经开裂。
无数被困在山顶整整十日的鸟兽往山下逃去,乌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地面的裂隙也在合拢,恶鬼忙不迭躲藏起来,乌云中探出一丝明亮温暖的阳光,宛若一把利剑从九霄笔直地刺下。
狂风掀起沙砾,抽在人身上,实打实地发疼。远处被漆黑与葱绿交割的地平线处,逐渐出现一大群人,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他们的叫喊声。
“魔物受死,今日必饶不了你!……”
“……为宫主报仇……”
“杀了他……”
他们喊打喊杀,所要讨伐之徒现正站在石阶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整片昏暗的天地只有这一束光,照射他们之间。而少年身上的滚沸煞气不见平歇,反而愈显凶烈。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谨慎地停下了步伐:“他……他不应该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吗?”
“管他奄奄一息还是生龙活虎呢!总之要亲手斩了他才行,不能放任这样的魔物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