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量所谓的大计划之前,粉发酷姐建议大家为了便于互相称呼,都自报一下家门。
她倒也不强求大家都说真实姓名,反正最后也就能活仨,说名字没什么必要,起个昵称区别就行。
白笙:“叫我小白吧。”
傅蓝屿:“蓝蓝。”
粉发酷姐笑了一声:“行,那干脆都来个颜色,我是阿粉。”
绿衣美女指了指自己的吊带裙,秀眉微挑:“我是阿绿。”
女书呆子推了下眼镜,显得有些拘谨。
“那我就……就小金好了。”
于是五位姑娘都围坐在阿粉的屋里,听阿粉说计划。
计划说起来也很简单,不过实际操作比较困难。
阿粉想让她们每个人都对接一名男玩家,以寻求对方庇护为借口搞好关系,然后趁机杀掉对方。
说白了,是美人计。
“姐妹们都是一路过关斩将才来到黄金局的,相信都有点看家本事,在系统世界里要活下去,总得够狠,而这个办法,算是目前形势下最靠谱的办法了。”
白笙心说你们过关斩将,可我是哥哥带上黄金的,我很菜啊。
但她不能说,说了估计这些人也不会信,没准还觉得她结盟诚意不够,故意推脱。
她悄悄瞥了斜对面的傅蓝屿一眼。
“也行啊。”傅蓝屿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真实情绪,“毕竟游戏不结束,我们就要一直被献祭,时间并不多——多死一个人,我们的胜率就高一分。”
白笙赶紧附和:“那行,我……我同意。”
“我也同意。”阿绿笑盈盈接口,“其实我很少主动杀人的,突然要这么做,还有点不习惯。”
书呆子小金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看上去一筹莫展。
“我不瞒你们。”她怯生生地说,“我能上黄金局,一半靠躺赢捡漏,一半靠花钱雇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穿越,因为存款没了。”
阿粉脸色一冷,不禁“嗤”了一声:“合着你根本没有价值?”
“……”
“那你还参不参加?你不参加的话,我们也没法保证你的安全,可能下一轮会把你先卖出去献祭。”
“……”小金撇了下嘴,像是吓得要哭了,“别,求你……我同意就是了。”
“好啊,那你也不能去向男玩家告密哦。”阿绿柔声叮嘱,“否则我们在死之前,也得先把你杀了。”
“我不会,我不会……”
“那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我们就来确定一下目标对象。”阿粉道,“姐儿几个都是美人,平时肯定也有不少追求者,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挑吧——至于你,长得是没什么特色,但把眼镜摘了,应该也能顺眼点。”
毋庸置疑,最后一句指的是小金。
小金唯唯诺诺,只会点头。
阿绿施施然举手:“那个大学生清清秀秀的,昨晚还夸我好看,我就去找他咯。”
“那个穿牛仔装,长了双凤眼的。”傅蓝屿从容果断,直接点名乔云铮,“是我喜欢的类型。”
“呦,蓝蓝妹妹有眼光,我刚还想选他呢。”阿粉笑道,“他长得是真好,一般长相太漂亮的男人都是花架子,很容易搞定的——只要你下得去手,别不忍心。”
傅蓝屿淡声回答:“为什么不忍心?我现实里有男朋友,还很有钱,顶多是游戏世界里玩玩,玩完杀掉还不用负责任。”
白笙在旁听得一脑门子黑线,果然,自家闺蜜编起瞎话来连眼也不眨。
不知道乔先生听见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眼看着快到自己发言了,她一本正经试图蒙混过关:“要不我就……对标那个秃头的程序员吧?”
谁知阿粉阿绿都是人精,压根不买账。
“程序员鞋上沾了刷不净的血,今晚八成要死,你不必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
阿绿笑着提议:“小白,我看那个刀疤男昨晚也夸过你,不如你就去找他吧。”
白笙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你们摸着良心讲,自己杀得了吗?”
“也不是非得让你杀,你经常在他身边转一转,给我们带点情报。”傅蓝屿说,“一般这种战斗值高的男玩家,最后肯定是要成为祸患的,先多摸清他的底细,实在不行回头我们一起干掉他。”
白笙知道,傅蓝屿这相当于帮自己解围,而且选择刀疤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杀不死他还可以有个借口,不致引人怀疑。
在权衡利弊之后,她当即点了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行,为了咱们的计划,我愿意试试!”
*
阿粉最终选了一位存在感不怎么高的男玩家,小金选了一位比较黑矮瘦弱的男玩家。
确定基本方针之后,五个人分别行动,去攻略各自的目标对象。
白笙万没想到,自己穿越的是恐怖世界,却还要玩一出山寨的恋爱养成游戏。
招谁惹谁了这是!
不过傅蓝屿显然没打算让她真去攻略刀疤男,已经替她想好了主意。
“阿粉和阿绿两个人的目标都住在二楼,她们看不见你,你乖乖在房间里呆着,回头问起来,就说刀疤男非常警惕,不仅不放你进屋,还要打你。”
“呃……那你呢?”
“我去找一趟乔云铮,商量点事儿。”
白笙点点头:“行,我等你回来。”
古堡里砌的是石墙,隔音效果极好,若在房间里聊天,即使是隔壁也别想听到。
傅蓝屿径直去三楼敲乔云铮的门,敲门时看见走廊的尽头,小金也在敲另一扇门。
两人对视一眼。
小金的眼镜已经摘了,哪怕隔着并不近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她的眼睛很明亮,比一般近视眼的女孩子要明亮得多。
恰好此时乔云铮开了门,傅蓝屿转开视线,缓声问道:“乔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然后她抬手往乔云铮胸前一推,和他一起进了屋。
房门被重新关上。
乔云铮见她主动来找自己,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不禁笑道。
“你们离开礼堂之后,是不是在背地里研究什么馊主意了?”
这个男人,七窍玲珑,什么也瞒不住他。
傅蓝屿看了他一眼:“对,那个粉头发和绿衣服的,想拿我们当枪使,一人对标一名男玩家——我怕你落在她们手里再被搞死了,所以果断选你,救了你一命。”
“喔,谢谢蓝妹,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的。”
“那倒也不必,我这人慈悲为怀,不图回报。”
两人习惯性胡扯了几句,这才切入正题。
“我来你这,除了要敷衍一下她们,还为了跟你商量商量。”傅蓝屿说,“我想去古堡的后.庭院看看,但大门锁住了,谁都出不去。”
乔云铮若有所思:“你觉得后.庭有线索?”
“难道你不感兴趣?”
“我当然也感兴趣。”乔云铮笑意更深,“我甚至还在房间里发现了好东西。”
“……什么?”
他起身,从书桌底下的小柜子里,取出了一条触感粗粝的麻绳。
这应该是系统给玩家准备的道具,每间屋子里都有,至于玩家们能不能将其用在最恰当的地方,就要靠大家的悟性了。
傅蓝屿走到窗前,探头往下面望去,发现这扇窗户其实就正对着后.庭,还能看到四面围种的黑色郁金香。
天色很阴,阳光被云层遮住了,四面笼着薄薄的雾。
她问:“用绳子偷着爬下去?”
“对,我们快去快回。”
“可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将麻绳紧紧系在窗框上,一前一后顺着外墙溜了下去。
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却也不算矮,加上石墙布满了青苔,湿滑且没有着力点,以致傅蓝屿最后几步没蹬稳,险些摔倒。
好在乔云铮先她一步落地,他果断上前,稳稳将她接在了怀里。
两人莫名其妙摆了个华尔兹定格的姿势。
“……”四目相对,傅蓝屿无语片刻,迅速直起腰来,“谢了啊。”
乔云铮似笑非笑,语调挺温柔:“不谢,保护蓝妹是我的责任。”
“你倒是不需要强行给自己增加责任。”
傅蓝屿搓了搓被麻绳磨得生疼的掌心,躬身贴着墙壁,缓步朝庭院的深处摸索而去。
谁知还没走出几十米,忽听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像是有谁朝着这边来了。
她忙朝身后的乔云铮摆手暗示,乔云铮立即会意,两人一起就近伏倒在郁金香花丛里,借用茂密的花与叶掩盖身影。
傅蓝屿悄悄抬头望去,见来人正是威廉管家,他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一路向前疾走,行色匆匆。
由于庄园里弥漫着雾气,他并未注意花丛里还躲着人。
她始终将左耳紧贴地面,凝神细听。
“好像……有金属摩擦的声音。”
两人没敢轻举妄动,又等了好久,直到管家沿着原路返回,从正门进入了古堡。
傅蓝屿听到落锁的动静,门又被锁住了。
“走。”
她将后.庭溜达了个遍,也没找到刚才那声音的来源,正疑惑间,忽觉乔云铮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看,那片花丛不太一样。”
同样都是郁金香盛开的地方,他所指的那一片花丛,仔细辨别,依稀可见里面多了几支黑玫瑰。
两人靠近前去,小心翼翼拨开花枝,看见黝黑湿润的泥土中央,有一方生了锈的地窖。
“就是这。”
方才的金属摩擦声,原来是打开地窖的声音,如果不认真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地窖没有上锁,大概是管家离开得比较匆忙,忘记了。
乔云铮单手掀开地窖的盖子,纵身跳了下去。
傅蓝屿紧随其后,落地时只觉一股子腐朽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嗅觉灵敏,险些没一头栽过去。
“……把灯点了。”
正好乔云铮爬窗户前,将一盏油灯别在腰间带下来了,此刻点了灯,转着圈的照亮四周。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两人的表情都挺凝重。
在这不晓得建了多少岁月的昏暗地窖里,无数具年轻女孩的骨骸堆叠成山,犹如狼藉的乱坟场。
每一具骷髅上,都钉着一枚银制的十字架,十字架顶端锋利,深深没入头骨。
依据西方某些巫术的说法,这样做能使枉死的冤魂被永远困在此处,无法得到解脱。
而最上面那一具尸体,明显是新死不久,皮肉犹存,只是血已经被放干了,浑身小洞像筛子一样,脸部也变得枯槁狰狞。
但从那两条麻花辫,依旧可以确定,她就是昨晚被选中献祭的女生。
她额头也钉着十字架,八成是刚才管家来钉的。
替伯爵夫人善后的工作,忠心的管家做得轻车熟路。
每当有一位少女,为了伯爵夫人永葆青春的愿望而牺牲自己,她们最终的归宿,就是这里。
乔云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用油灯仔仔细细照了一下,那尸体旁边的另一具骨架。
在骨架僵硬紧握的手里,隐约透出一点金属的光芒。
是枚钥匙。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将钥匙从骨缝里夹了出来。
“蓝妹,通关线索找到了一件。”
傅蓝屿凑过来细看,顿时得出结论:“跟五楼铁栅栏上的锁孔一致。”
“我们先回去,免得待会儿管家想起地窖没锁,会再回来。”
“好。”……
果然不出乔云铮所料,在两人一溜小跑回到原地时,就见威廉管家出了古堡,正气势汹汹朝地窖方向走去,仿佛要找谁兴师问罪。
乔云铮顺手往傅蓝屿脑袋上一按,两人再度伏倒在郁金香花丛里。
“他觉出不对劲了。”乔云铮低声道,“很难说他待会儿会不会到处搜查,我们得尽快回房间。”
傅蓝屿抬头瞥了一眼,目光忽而变冷。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三楼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人重新关上,先前系在窗框的麻绳也不见踪影。
布满青苔的石墙空空荡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有人想要搞死他们。
*
傅蓝屿和乔云铮走不了正门,也不可能徒手攀爬上去。
前往察看地窖的威廉管家,分分钟就会折返回来,到时如果发现两人在这,后果不堪设想。
傅蓝屿坐在郁金香花丛里,面无表情开始挽袖子。
“不知道古堡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入口,还是说我们待会儿绑了管家直接闯进去?”
“也不是不可以。”乔云铮也是个亡命徒,对她的大胆创意完全赞同,“反正只要蒙住管家的眼睛,他也未必猜得出我们具体是谁。”
谁知两人还没来得及将设想付诸实践,忽听从四楼方向,传来了熟悉女声的呼唤。
“蓝蓝,乔先生,这里!”
傅蓝屿猛一抬头,见白笙正扒在房间窗口,朝两人焦急摆手。
她飞快打了个手势,简洁提示:“床边的柜子!拿绳子!”
事实证明,白笙小姐在关键时刻是很聪明靠谱的,闻言立刻就从柜子里找到了麻绳。
片刻,麻绳顺着古堡外墙垂了下来,垂到了两人面前。
“快,你先上。”乔云铮拍了拍傅蓝屿肩膀,“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无异于争分夺秒,跟从地窖折返的管家比拼速度。
尽管傅蓝屿平时只要不穿越,始终坚持运动,跑步游泳攀岩射击都练过,但外墙的青苔太过湿滑,缺乏着力点,要完全依靠臂力爬到四楼去,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她冷不防脚下没踩稳,身体下坠,险些把紧随其后的乔云铮给砸下去。
幸好乔云铮反应迅速,单手拽紧绳子,另一只手把她又向上托了半米。
“蓝妹,当心点。”
“谢谢。”
白笙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使尽吃奶的力气,连拉带扯,总算把傅蓝屿扯进了房间。
乔云铮随即双手撑着窗口纵身一跃,动作矫健,稳稳落地。
就在三人急忙将麻绳收回,重新关上窗户的瞬间,傅蓝屿看到面色阴沉的管家,已经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次,管家甚至还留心检查了附近的郁金香花丛,可想而知,如果她和乔云铮一直躲在那里,迟早也要被发现。
真是千钧一发。
她闪身躲在窗帘后面,避免与管家对上视线,总算松了口气。
“笙笙,你怎么知道我俩在楼下?”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随便趴在窗户那看看,结果发现你俩正藏在花丛里。”
“我俩是用绳子从三楼房间爬下去的,可回来时绳子已经不见了,差点被管家逮个正着。”
白笙想了想,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发现你俩出去了,而且还进了乔先生的房间?”
这批玩家里,竟然还有会撬锁的技术型人才。
“对方不仅发现我俩出去了,还向管家告了密。”
否则管家不可能这么气势汹汹地折返,明显是要将违规分子抓个现行。
白笙气得一拍桌子:“这也太王八蛋了吧!”
“这是个生存游戏,谁都想活着,如果告个密就能轻松淘汰两名竞争者,何乐不为呢?”
“那……你觉得是谁?”
傅蓝屿沉吟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