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蓝屿穿越回来的当天晚上,恰逢白箫在医院值班,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白箫告诉她,乔云铮昨晚就已经醒了,知道她陪景鹤去过白银局,倒是没说什么,但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鉴于深更半夜,住院楼的大门都关了,于是当晚,傅蓝屿洗澡后先补了几小时的觉,等转天早晨天色刚亮,就起床直奔医院。
安静走廊里,她将热气腾腾的早餐递给白箫,两人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
白箫低声问她:“还顺利吗?”
“顺利。”
“一切都很顺利?”
“对,都很顺利。”
他笑了:“那就好,这段时间认真陪着乔先生,哪也别去了。”
傅蓝屿点点头,莫名地叹息一声:“谢了。”
“咱们这关系,你说谢字见不见外?”
“……也是,那麻烦你晚上给我做个番茄牛肉,好久没吃了。”
白箫笑意更深,他很有耐心地答应:“没问题,再给乔先生炖个鲫鱼豆腐汤,促进伤口愈合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傅蓝屿就送白箫进了电梯,让他回去休息。
她走回到病房前,站在那迟疑好久,这才抬手,很谨慎地推开了门。
熹微晨光透过玻璃,暖意融融洒满整座房间。
乔云铮正躺在床上,侧眸望向窗外,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恰与她目光相汇。
他的脸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看上去憔悴不堪,可那双眼睛清亮如昔,注视她的时候,依旧盈满温柔的笑意。
他沙哑着嗓音问她:“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双手撑着床沿,费力想要坐起身来,傅蓝屿下意识快走了两步扶住他,又替他将枕头垫在身后。
“你刚醒不久,还是好好歇着,别总乱动了。”
“你让我好好歇着,自己还不是一大早就赶过来了,觉补够了吗?”
“其实我也没你想象得那么能睡。”她打开早餐袋子,将里面的白粥拿出来,坐在了他的床边,“来,受着伤呢也不能吃太油腻的,就喝点粥吧,白箫说晚上给你炖个鱼汤。”
乔云铮眉梢微挑:“你喂我?”
“……是,我喂你,免得说我不体谅伤员。”
粥还是热的,傅蓝屿舀了一勺仔细吹凉,这才慢条斯理送到他唇边。
乔云铮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到后来看得她极不自然,忍不住抬眸与他对视。
“怎么,我今早没洗脸?”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久没见你了,有点不真实。”
傅蓝屿轻勾唇角:“有很久吗?”
“对你来说可能没有很久,但对我来说,是从地狱到人间的距离。”
他那时无限濒临死亡,隐隐约约像是看到了很多零碎的画面,模糊又遥远。
脑海中存留的最后意识,是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他答应她要平安回来,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她,他不能留她孤单一个人,去面对将来更加残酷的战场。
他要遵守承诺。
他昏迷了短短数天,现在想来恍如隔世,倒仿佛过去了十几年。
傅蓝屿端着粥碗,垂眸沉默,良久无言。
半晌,她听到他又问:“蓝妹,白银局的情况怎么样?”
“还算轻松,毕竟景鹤这两年进步不少,并不需要我太费心了。”
乔云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没有问景鹤,我问的是郑卓。”
“……”
“你在白银局里杀了他?”
这是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傅蓝屿沉吟着蹙眉:“……你怎么知道?”
按理而言,白箫白笙既然答应了她要保密,就绝对不会跟乔云铮提起。
乔云铮无奈一笑,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我今早登陆了系统论坛,发现郑卓的头像变成黑白,ID被封了。”
账号ID一旦被封锁,就说明此人已经在游戏中死亡。
郑卓尚未到下一场白金局的穿越时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死得还这么蹊跷?
他太了解傅蓝屿了,并不难预料到,她和景鹤究竟设下了什么局。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猜测,那么此刻,算是彻底证实了。
傅蓝屿见瞒不住他,索性也不再解释,她平静承认:“没错,郑卓是我杀的,难道我不该杀?”
“他确实该杀,但不该脏了你的手。”
“过了这几天,只要你的ID没被封,郑卓迟早察觉到你没死,谁知道他会不会又采取下一步行动?”傅蓝屿说,“为了永绝后患,我当然应该先下手为强。”
乔云铮深深叹息:“在我记忆里,除非万不得已,你几乎从不主动对人下杀手。”
“郑卓是个例外,他在我眼里甚至都不能算‘人’。”傅蓝屿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渐冷,“更何况他伤的是你,你觉得我有理由放过他吗?我给了他三十万买命钱,已经够看得起他了。”
乔云铮的眼神里,有种温柔的困惑,他难得听她这样直率地袒露心声,越是最真实的心里话,就越令人无所适从。
许久,他低声问她:“何必为我做到这程度?根本也不值得。”
“你又不是我,怎么能替我做决定?”傅蓝屿从容回答,“有些人,有些事,我说值得就值得。”
“蓝妹,这不像你的讲话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