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铮阖目叹了口气,嗓音沙哑得厉害:“这种事,避免不了。”
“先睡吧,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
“那你呢?”
“我不睡,我觉没你想象得那么多。”傅蓝屿缓声道,“以前每个世界都是你守着我,现在也轮到我守着你了。”
乔云铮笑了笑:“你在紧张。”
“没有,不至于的。”
“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吗?”他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带了些安抚的意味,“别怕,我虽然状态不好,却也不是废人一个,我们会通关的。”
“我从没怀疑过这个问题。”
傅蓝屿起身,习惯性在屋里四处翻找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初始线索。
书桌上有纸与笔,一盏有些破损的台灯,还有三本摞在一起的书,从上至下分别是《SongofSolomon》(《所罗门之歌》),《I,Claudius》(《我,克劳迪乌斯》),还有一部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作品《雪国》。
这三本书,看起来毫无关联,不晓得特意放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墙上的石英钟是固定的,取不下来,时针分针还在照常的运行。
对面墙上的画框可以摘取,她每一幅都仔细看了看,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山水和人物。
但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幅画翻过来之后,居然能够拆开,背面是一面隐藏的镜子。
镜子里照出她自己的模样,很正常,没有发现异样。
她最后在空荡荡的衣柜角落里,拿起了一把窄长的西式剔骨刀。
她用拇指拂过刀锋,若有所思。
“我猜每间卧室都放了刀。”
为的是给玩家们,提供互相残杀的便利,这狗系统可真贴心。
乔云铮低声问:“门窗都锁好了吗?”
“我看看。”
傅蓝屿分别检查了房门与窗户,确认都上了锁,从外面无法进来后,这才重新拉好窗帘,回到了床上。
理论上,门窗锁好,普通玩家是进不来的。
但鬼怪能不能进来,可就要看它们的心情了。
“要记住,看到玛丽肖除了惊叫,哪怕是开口也不可以。”乔云铮适时提醒,“她会拔人舌头。”
“我知道。”
“等明天醒来,我们一起去镇上转一转,这次的地图面积很广,可能整座镇子都是寻找线索的范围。”
“好。”
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向整十点钟。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的困意,第一次令傅蓝屿感觉难以招架。
她有些不安,试图努力保持清醒,但这似乎并非自身意志所能控制的,她的眼皮依旧越来越沉,直至彻底合上。
身旁传来乔云铮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她终于倒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
午夜时分,傅蓝屿于睡梦之中,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她睁开了眼睛。
灯光仍旧昏黄,天花板上,有不明黑影在缓慢晃动。
她的目光下移,见原本该放在客厅的、那只名叫比利的木偶,此刻就悬在自己的床铺上方,它咧嘴笑着,那双铜铃般空洞骇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看。
它的手里,还握着几个小时前,她从衣柜里找到的那柄剔骨刀。
心脏略显急促,傅蓝屿蓦然间发觉,自己的身体像被钉在床上一样,半分也动弹不了了。
不过眨眼的瞬间,面前景象出现了几秒钟的模糊。
待视线再度恢复清晰,木偶比利的脸,竟然变成了……
乔云铮的模样。
乔云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神情冰冷漠然,而他的手里,依然攥着那柄剔骨刀。
“想不到吧?”
他高高扬手,作势要往她心口扎下。
傅蓝屿躲不开,她用力闭了下眼睛,咬紧牙关,硬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也并未如期传来。
……直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唤她。
“蓝妹?”
她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发现额上已冷汗涔涔,紧接着觉得周身一暖,忽然被谁搂进了怀里。
她抬眸,正迎上乔云铮一双温柔含情的眼睛,再转头环顾,刚才的木偶比利却不见了踪影。
“云哥。”她缓了缓神,沉声问他,“你刚醒吗?”
“是,突然就醒了,然后感觉你浑身都在抖。”乔云铮担忧蹙眉,“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了?”
“什么?”
“木偶比利,变成了你的模样。”她解释给他听,“就在刚才,还拿刀要杀我——我当时如果叫出声来,可能现在躺在你身边的,就是具尸体了。”
鬼怪制造幻觉,利用最亲近的人来诱导玩家违反规则,这并不是稀奇事。
只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真实了,而人在刚睡醒的时候,心理上的防备,又恰好处在最低值。
她但凡不够冷静,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摇,恐怕此刻早已被拔了舌头,死于非命。
她心有余悸,乔云铮则更加后怕,他下意识搂紧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乖,没事了。”
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逐渐驱散了因意外而带来的惶惑。
傅蓝屿靠在他怀里,片刻似有所感,侧过头去看向墙上的石英钟。
目前是凌晨2点2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