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可真是个令人一头雾水的悲剧爱情故事。
乔云铮微笑道:“那我们今晚的通关任务是什么呢?莫非是要帮凤仙找回她的爱人?”
“很有道理,不过我们要去哪里找?”
这问题很刁钻,没有谁能给出答案。
一顿早饭吃完,四人自动分成两组,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临走时,眼镜女看了傅蓝屿一眼,她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其实很漂亮,笑容意味深长。
“傅小姐。”她说,“真遗憾我们是在游戏里相遇,要是在现实中认识,咱们四个也许还能经常聚一聚,打一把桌游。”
“是很遗憾。”傅蓝屿平静点头,“但我们自从绑定这个系统开始,人生就是扭曲的、无从选择的,孙小姐你早该习惯了。”
“没错,我早就习惯了,并且我觉得自己今晚能活下来。”
“巧了,我也这样想。”
今晚将是四进三的决赛。
进了这个游戏,除了实力,还必须要有一种信念。
除了自己,谁也别想赢的信念,
……
是夜,阴风四起,有星无月。
当傅蓝屿和乔云铮前往盼君阁时,见卷发男和眼镜女,早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了。
毕竟玉佩在他们手里,这俩人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傅蓝屿从怀里取出那块玉佩,正面朝上嵌入门锁内,果然,这次只听“咔哒”一声响,房门顺利打开。
四人先后进入房间。
盼君阁的布置,跟其他房间明显能看出不同,这里的柜子上、灯罩上、妆奁上、镜子上、瓷器上……到处都贴着大红喜字,床上铺着牡丹团花的鲜红被褥,床前还挂着一对纯红色的鸳鸯布偶,无风吹动也晃晃悠悠。
毫无疑问,这里是宅子男女主人的婚房。
但是并不喜庆,反倒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卷发男在屋里扫荡了一圈,到处都没找到机关,他有些泄气,郁闷地坐在了床边。
“这什么都没有,到底想让我们怎么通关?”
“按理说这就该是最终任务地点了。”眼镜女坐在了他旁边,陷入沉思,“难道我们还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谁知话音未落,看似坚硬的床板突然向一侧塌陷,两人猝不及防,登时后仰摔倒,瞬间就消失在傅蓝屿和乔云铮的视线内。
原来这床下还有暗格,可能需要一男一女同时坐上去才能启动。
乔云铮双手撑着床边,纵身跃了下去,而后转身把傅蓝屿也接了下来。
暗格的底层又矮又窄,只有半米高,四人需要在积了厚厚灰尘的地面匍匐前进,爬了好久,才隐约看见一丝光。
前方有一道软帘,上面横七竖八密布着带血的抓痕,卷发男将其撩开,终于可以站起身来。
呈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密室,面积很小,站在那里甚至还显得有点拥挤。
墙壁上点着两盏长明灯,靠墙的角落里,并排摆放着两具制作精良的雕花棺材。
这大约就是最开始喜娘说的:金丝楠木的喜棺。
眼镜女朝棺材靠近了一步,很谨慎地没有动,最后还是乔云铮伸出手去,越过她将棺盖抬了起来。
卷发男也同时抬起了第二具棺盖。
左边的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穿嫁衣的美丽女尸,双手叠于胸前,阖着双眼,颈部有一道青紫色勒痕,看来是上吊致死的。
……而右边的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整整齐齐叠着一件男式的喜服。
“这是要干什么?”卷发男奇道,“乔先生,你之前会不会猜对了,咱们真是要帮凤仙找回男主人,让男主人也躺进这具棺材里?”
乔云铮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件男式喜服上,神色渐趋冷峻。
“任务的确是这么个任务,但游戏里的任务通常很抽象,我们不一定非得找到真正的男主人。”
他这么一说,另外三人就都明白了。
不一定非得找到真正的男主人,只要选出个男人,穿上这件喜服躺进棺材里,就算任务完成了。
凤仙一直游荡在这座宅子里,试图从来往的诸多玩家里,找到与她同穴而眠的那个人。
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说时迟那时快,傅蓝屿和眼镜女,同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各自对准了对方的男同伴。
“真没想到啊,傅小姐。”眼镜女道,“最后咱俩无论如何都能活下来,死的只会是他们俩的其中一个。”
傅蓝屿眼神渐冷,纤细手指攥紧了刀柄:“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你真要维护他吗?何必呢。”卷发男本能发作,开始劝降,“你进这个游戏就为了活着而已,我们速战速决,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我说划算就划算,轮得到你来教我?”
“……”
四人正僵持间,忽听方才来时的那条狭窄地道里,隐约传来了女子幽怨的呼唤声。
“郎啊……郎啊……”
一声又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傅蓝屿微微弯腰,屏息侧耳,半晌蹙眉,她还听到了衣料与地面摩擦的动静。
“凤仙往这边爬过来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如果等鬼夫人爬进了这间密室,那后果就很难想象了,恐怕四个人都得横尸当场。
卷发男咬牙,原本很亲和的一张脸,此时也终于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傅小姐,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就只能……呃!”
他还没来得及放完狠话,只觉胸前一凉,低头见自己心脏的位置,忽而探出了一截沾血的锋利刀尖。
眼镜女站在他身后,含笑拔出了插在他后心的匕首。
“抱歉,傅小姐下不了决心,我下得了。”
无非是要死一个人而已,死谁不行呢?
都无所谓。
对于眼镜女的选择,傅蓝屿并不意外,白金局的玩家个个凶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完全在情理之中。
她没耽误时间,登时和乔云铮一起架起卷发男的尸体,眼镜女则迅速展开那件喜服,给卷发男套在了身上。
三人合力将卷发男扔进了棺材。
眼镜女笑道:“傅小姐,和恋人绑定穿越白金局,有时很安全,有时也很累赘。”
她看出了傅蓝屿和乔云铮的真实关系。
傅蓝屿淡然扬眉:“那只是你的看法,恕我不能苟同。”
眼镜女尚未再说些什么,下一刻,地道的软帘被风卷起,穿嫁衣的鬼夫人,已经爬进了密室。
鬼夫人扬起那张只余枯骨的狰狞的脸,眼里流着血,兀自念念有词。
“郎啊……郎啊……”
她宽大的嫁衣袖口里,五指状如锋刃,腥风四溢,似乎作势要朝乔云铮抓来。
千钧一发,傅蓝屿果断合上了右边的棺盖,并将手中的玉佩,用力扔向对方。
“你的郎回来了,就在棺材里。”
鬼夫人接住玉佩,一滴血泪淌过脸颊,刚好落在玉佩那朵凤仙花上。
她停住攻击的动作,似在原地呆了半晌,这才慢慢转头,看向右边那具棺材。
是她日夜牵挂的良人吗?
亦或是重复了曾经无数次的失望,只不过是幻梦一场。
生同衾,死同穴。
这是个永远不可能结束的轮回。
游戏不会给出答案。
三位玩家颈间的水瓶吊坠,再一次光华大盛。
白光遮住视线,傅蓝屿微微眯起眼睛。
那一瞬,她感觉乔云铮牵住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景鹤鹤又要出场了,如果按照戏份多少而言,景鹤鹤应该拿的是男二剧本。
鹤鹤可真是争气呢(鼓掌)
PS:今天字数较多,也算加更哈,后面还会加,应该会在周四五六里选一天。
看到请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