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过了,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在一起。”风间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转头凝视童磨,“所以你要做点能让我喜欢上的事才行。”
童磨快速眨眼,七彩的琉璃眸扑闪扑闪。
“比如呢?”
“比如—帮我救出太宰。”
“嗯?你不是不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吗?”
虽然神智不太清醒,童磨的记性并没有出问题。
“但你要是不那么做,我的心会一直在他身上的!”
风间掷地有声的宣言在上空盘旋,连高傲的乌鸦也不得不引吭赞同。
“嘎嘎—”
许久,童磨迷迷糊糊地答应,“好吧。”
他从宽大的和服袖中露出截手腕,轻轻甩动上面的铃铛。
铃,铃—
夜风在呜咽,和清脆的铃铛声共鸣,渐渐地空气里传来一股熟悉的腥臭。
这味道是—
风间神色一紧,下一秒他站立的不远处,头长犄角的怪物破土而出。
对方视力很好,深夜里也毫不受阻,一发现他就狰狞地龇牙咧嘴。
童磨挡在他面前,冷淡地训斥: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犄角闻言一抖,快三两步丧家犬般跪倒在两人脚边。
“童磨大人—”他恭敬地喊,头埋得低入尘埃。
“我会给你点血,希望你去帮我办件事。”
“您说什么?”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犄角的神经,他欣喜若狂地抬起头。
于是风间看清了,他左边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窝,就像照片上的高桥那样。
“……”
那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你的眼睛还没长好吗?没关系只要有我的血—”
说话间,锋利的扇骨划破手心。
童磨覆掌于犄角头顶,暗红的血液源源不断流向对方,空气中浮动起浓重的铁锈气息。
犄角的背本是紧绷,慢慢地佝偻着战栗起来,直到—
他捂着空洞的眼眶,痛得满地打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太吵了,犄角。”
犄角一怔,忙不迭告罪,“是,是的。是我冒犯您了。”
他说着,把另一只手塞进嘴里狠狠咬下。
世界安静了,除了他手背的血还在汨汨流淌。
……
过了许久,怪物额头的硬角脱落,左眼也奇迹般地重新长出,他感激涕零地连连磕头。
风间暗自心惊,童磨的治愈能力居然到了能无中生有的地步。
空气里的腥臭更重了。
“非常好。”童磨点了点头,“现在去警局自首吧,把你做过的坏事都告诉警察。”
犄角愣了愣,“您,您说什么?”
这不是让他送死吗?
噢,不,鬼是不会轻易死的。
……
*
太宰不急不忙地拾级而下,一边回头对门口的富冈说:
“富冈警官,麻烦你检测报告出了之后告诉我一声好吗?”
要是别人看见港口Mafia首领这么和颜悦色,多半吓得魂飞魄散,富冈义勇却依旧死气沉沉。
“不可以,报告不能泄露。”
噢,那我就抽空来偷好了。
他对这起事件真的兴致盎然。
太宰单方面和富冈兴高采烈地道别,在警局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快步迎上去,先扫了眼头戴冠冕,身着华丽和服的男子,再慢吞吞看向自家下属。
“小风间,这位是—”
听说案件的嫌疑人主动自首,该不会跟这个阴森的男人有关?
太宰对面前的家伙本能排斥,因为这种疏离的笑容和他本人如出一辙。
如果风间和他关系好的话—
“一个不长眼的证人而已,已经撤销对您的证言了。”他出言简意赅地说。
太宰眨眨眼,不置可否。
对面的男人也没因此生气,反而亲切地拍拍风间的肩膀,看也没看太宰一眼就走了。
“……”
他当我不存在吗?
太宰目送男人的背影时眸色微沉,等转向风间又笑容和煦。
风间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在他暂歇警局的这段时间,对方都做了什么呢?
是怎么说服凶犯自首,证人撤销证言的呢?
“你的脚还好吗?”
他压抑随时都会从胸口跳出的好奇心问。
“还好。”风间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越过太宰肩头遥望某处。
对街的童磨还兴高采烈冲他挥手,大有不得回应誓不罢休的架势。
“……”风间无奈地别开眼。
“呜—”
一辆集卡呼啸而过,等他再看过去,极乐教主早就没了踪影。
……他好像碰到了个很不好惹的家伙。
“你在看什么?”
太宰的疑问拉回风间的神智,他抿了抿唇如释重负地笑说:
“今天辛苦您了,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