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她板着脸拉长声音道。
孙尚香与孙策一样喜欢明艳张扬的红色,衣服也以红色为主,为了方便骑马射箭练刀,连衣裳款式也是偏向于男式,少有那种清新素雅、衣带飘飘的广袖裙衫,冬歌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件鹅黄直裾罗裙帮她换上,又替她拆了头发重新梳一个少女垂髻。
冬歌一边梳发一边打量着镜中沉静不语的孙尚香,觉得小郡主今日格外的漂亮,这也难怪,吴夫人年轻时可是会稽出了名的美人,如今的吴侯更是俊美出众,他弟弟妹妹的容貌自然也不会差,只不过郡主性子像男孩,平日里穿着打扮也像男孩,这才遮掩了几分她的美丽,只要稍作妆扮,便颇有几分窈窕佳人的味道呢。
可惜,孙尚香这淑女模式还没维持一分钟就已破灭,梳好头发后,她刚起身就踩到曳地的裙摆,身子一晃直接摔坐了回去。
她翻身而起,神情有些恼怒,用力扯了扯裙摆,自言自语般嗤道:“女人就是麻烦。”
“……”冬歌无语凝噎,唯有长叹一口气。
孙尚香和孙权乘车来到陆府门前,刚好徐府的马车也到了,徐婧和他兄长此来一是为吊唁,二是为了接姐姐徐氏回府。
孙权与徐家兄妹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在侍从的引导下踏入陆府,孙尚香此刻满脑子都是等会见到陆议该对他说什么,仍旧神游太虚,一脸状况外,直到徐婧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连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前去。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陆府人来人往,全是各地赶来吊丧的陆氏分支,或是江东大族名流,陆议忙于交际与周旋,她根本没有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孙尚香暗自松了口气。
灵堂内遍挂白幔,庄严肃穆,孙权和孙尚香上前行礼祭拜,陆议得知侯府二公子与郡主前来吊唁,连忙别了族人,赶回灵堂,孙尚香刚一转身,便看见踏入堂内的陆议,顿时一愣,她身旁的孙权则是微笑着道了一声“陆公子”,走上前与其攀谈起来。
这时有侍女来请孙尚香和徐婧去后堂见女眷,孙尚香走出灵堂一段距离,又忍不住驻足回望。
由于是堂兄弟之丧,陆议今日所着是五服中的第三等“大功”,即用熟麻织的素服,一身素白,越发衬得他身形有些清瘦。
徐婧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又转看向她,好奇道:“阿香可是在看那陆氏族长?”
孙尚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徐婧见这丧仪井然有序,想来是那位少年族长安排有方,不由感叹道:“这陆氏家大业大,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由族长经手负责,听说那陆伯言十二岁起便当家做主,能支撑起这样一个大家族,也是厉害,令人佩服。”
孙尚香垂下眼眸,转身继续往后宅行去。
是令人钦佩,可也是无奈啊,若没有那场战争,或许他现在依旧与族中子弟安心读书,也不会如此辛苦了。
两人刚走到后宅一处偏厅前,便听见室内传出女子的抽泣声,似乎在边哭边控诉,声音有些尖锐,“你们扪心自问,可曾真有把我当过陆家的媳妇?我知道,你们对当年庐江之事耿耿于怀,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陆家报不了仇,就暗里将气撒在我身上……这些年我也受够冷落了!就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
徐婧似乎听出女子的声音,面色一变,急忙跑上台阶,一披麻戴孝的少女捂着嘴从屋内跑出来,与徐婧撞在一处,她哎呦地后退了一步,徐婧忙扶住她,心疼地叫道:“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