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丹不必为钱发愁,却有其他苦恼。
比如爱情鸟迟迟没来敲门,父母却在家中殷切期待他能找个对象带回去之类的。
可能旁人会觉得无病呻吟,但这确实是容丹最惆怅的事,感情上他也想谈甜甜的恋爱,理智上却觉得这事有点危险,不如打游戏、直播安全自在,正所谓单身健康又长寿。
梅酒居,容丹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被侍者引到有绿植阻拦的包间内,对面是身着西装的男人对他微微一笑。
“顾炎大哥?”容丹稍显尴尬,其实出来坐坐也没什么,但这是双方长辈说好的相亲…总有些不自在。
顾炎微笑,站起身来手掌侧斜着微伸出一些道:“你请坐。”
容丹略一抬眉,对面那人落在他眼底,半扩黑框眼镜,唇角含笑,温和从容,气质极佳。
容丹不自觉的想到淇奥里的有匪君子,确有几分神似,忍不住感叹,他爸审美还是在线的,知道自己是个颜狗,这顾炎也算是天菜了。
他爸让他来前肯定把人都查清了,名校单身家世好,这应该是天菜中的天菜,简称菜中菜。
容丹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逗得轻笑一声,揉着鼻子坐下。
顾炎眸底划过一丝疑惑,摇头也跟着微笑,两人间的局促顿时消散。
顾炎半站起身来,亲自执方型棱角茶壶给容丹倒茶,他衣裳剪裁的极为贴合腰线,单手拢在腰腹处,这一探臂显得身挺玉立,温文尔雅。
顾炎重新坐下,双手放在身前交握,拇指搭着拇指道:“其实我比较习惯被叫二哥。”
他这话里有几分促狭轻松。
容丹想到他哥,不由忍俊不禁,包厢内气氛融洽。
“你和你哥的脾气很不一样。“两人聊了两句,容丹忍不住道,顾炎谈吐得体,交谈间习惯性留几分余地的同时不忘照顾他的感受,又做得不着痕迹,这是生意人的典型特征。
顾大与他是两个极端,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这两兄弟简直性格如水火,水火难容,这是所有人的固定印象,但他家与顾氏联系颇为紧密,有商业合作,却从未觉察这两人间有兄弟阋墙的影子。
这两兄弟反而像一把利剑,一面回护对内稳定军心,另一面锐不可当。
驾驭着顾氏,带领这个稍显沉霭的旧型产业循序渐进的转型。
容丹内心钦佩,沉吟道:“他总是有新奇想法。”毕竟是从小长大一起炸粪坑的交情,容丹提到他大哥语气轻松了几分。
“我们俩性格确实南辕北辙。”
顾炎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禁摇头,微侧着身,双手搭着自然放在腿上眼底含笑道:“小时我们去滑雪,他偷偷带我离开家人滑野雪,结果我带着自由滑雪版翻着跟头掉下陡坡,不小心倒插葱栽在雪里差点窒息。”
容丹还在疑惑为什么他突然说起少年时的事情,闻言顿时震惊把嘴张成了一个O型。
他以为炸粪坑、把头钻进护栏里试间距与脑袋哪个更大,结果喜闻乐见被卡住找消防就是顾大犯二的巅峰了,想不到还有这段子。
顾大不仅和他玩得时候野,带弟弟也这么彪…
有这么个损友、坑哥,他和顾二能长大全靠缘分啊。
顾大的丰功伟绩又多了一笔啊,容丹好笑的在心底暗自腹诽道。
顾炎补充道:“孩子肺活量有限,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朦胧间是他把我刨出来。结果我没事,他跳下来时却被岩石割伤了腿,不得不缝合处理,现在他腿上还有一道这么长的疤。”
顾炎修长拇指与食指完全伸开指代长度。
容丹瞥了一眼,嘘唏不已,腿上不由抽搐痛了一下,这得有十二三厘米了。
容丹忍不住感叹,他是独生子,不知道有兄弟的感觉,顾家两兄弟相护扶持,互为臂助,这样的感情想必很不错。
顾炎放下手道:“我被他刨出来后家里也找了过来,带我们去医院,抱走我时,我瞥到了那块沁着他血的尖角岩石,和他跳下来的位置就差几公分。”
“他跳下来时稍有偏差,脑袋就得穿在上面。”顾炎语气平淡,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庆幸。
“我哥这么多年一直说他没看到石头,不然绝不会跳下来救我。”
“有雪遮掩,那块岩石大部分都盖着雪层,确实隐蔽,我也相信了。”顾炎转着茶盅,随手放下道:”前两天他喝大了,大嫂让我顺路去接一趟,他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他当时看见下面的岩石了。”
“那他还跳?”容丹心悬起忍不住插话问道,本以为顾大正常发挥了他一向的鲁莽,没想到其中还有玄机。
“我在下面,他心一横骂着脏话跳了。”顾炎低声道。
“顾玮这么多年还是嘴硬。”容丹愣了片刻笑着摇头,微微一顿又叹道:“我现在也想有个哥哥了。”
“你有什么忌口么?青澳可以么?”顾炎提过这桩旧事,用ApplePencil划着菜单问道。
“我没什么忌口,都可以。”容丹点头提议道:“点个龙井茶仁吧,清淡。”
两人商量着点了菜,顾炎细心的备注了清淡,才把笔放下,顿了一顿坦然道:“其实我也觉得相亲这事有点滑稽,在我目前的状态,当然一切以工作为重,不必瞒你,几天前因为父亲追得太紧,我还让秘书处改了日志,把我父亲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