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接触拥抱的瞬间,两股浓烈的气息彼此交融,时间恍如在此刻静止。
被聂厌白抱住的刹那,姬恨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霎时什么都不存在了,甚至于完全忘记了他们正在躲避刺客。
后颈发热的地方晾在月色下,仿佛成熟的果实等待着那人去撷取,无奈那人仅是轻轻地触碰一下。
“不是舔。”姬恨雪闭着双目,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拧眉匀了口气后低声催促,“让你咬。”
得到指令的聂厌白不再犹豫,低头咬了下去,将自己的信引完全注入其中。
腺体被咬破时,他明显地感觉到怀中人浑身打了个战栗,瑟缩着全然不似那个冷漠的杀手。
“阿雪……”聂厌白低低呢喃着,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温柔地好似在呼唤情人。
姬恨雪闷闷地‘嗯’了一声,意识在困倦之下逐渐变得朦胧模糊。有那么一瞬间的刺痛,也有刺痛之后的安心。好像就这么沉沉睡去,也不会担心来自外界的威胁。
过了一会儿,聂厌白发现怀里的人睡着了。
他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姬恨雪,想伸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又怕不小心将他惊醒。只觉得在这人面前,世间万物早已变得黯然无光。
二人在枯井底下待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聂厌白先一步醒来,双腿被压得有些麻。而姬恨雪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不变,看样子是多年做杀手养成的习惯。
聂厌白稍微动了一下,便看到姬恨雪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他立即停下了动作,没忍住伸过手去,轻轻将怀中人的眉抚平。
这个举动进行到一半时,姬恨雪猝不及防醒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阿雪,你醒了?”聂厌白急急缩回手,同时匆忙地别过视线,心里却是甜甜的滋味。至少,姬恨雪没有对他露出嫌恶的眼神。
“嗯,谢谢你。”姬恨雪应了一声,道完谢沉默地从他的怀里离开,“不过……这件事不准说出去。”
“噢。”聂厌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换上笑容,向他立下保证,“阿雪放心,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聂厌白知道,这是姬恨雪身为地坤的自尊心,他不该为此失落,而是应该好好地保护他。
一夜过后,那些刺客早便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宅院。两人出了枯井,准备在密林外分道扬镳。
走之前,姬恨雪猝然喊住他,“等一下。”
聂厌白仍立在原地,听到这句话连忙问道:“阿雪还有别的事吗?”
姬恨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把你的外袍脱下来给我。”
虽然分化的时间不算长,但姬恨雪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有关地坤需要知道的东西。
譬如在第一次临时标记之后,地坤会对标记他的那名天乾产生依赖。在那段时间内,必须要有那名天乾的信引作为安抚。等到时间过去,临时标记便会彻底消失,地坤的身上也不会再留下那名天乾的气息。
“哦哦……好。”聂厌白脱下外袍递过去,不好意思地添了一句,“阿雪若是需要我,我无时无刻都可以待在阿雪的身边。”
姬恨雪神情淡漠,用一种不耐的语气回答:“不需要了,你可以走了。”
被当成工具人的聂厌白:QAQ
姬恨雪愈加不耐,甚至出声催促:“还不快走。”
“我这就走,阿雪你别生气。”聂厌白依依不舍地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记得来找我。”
直到聂厌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后,姬恨雪才加快脚步赶入了阆京。
不远处传来街市的喧杂声,他迈进一条又窄又深的小巷,背靠着墙壁低头将脸埋在那件外袍里。外袍上面残留着聂厌白的信引,姬恨雪深深吸了口气,内心的躁动不安逐渐得以平复。
刚才险些没忍住……
平复完后,姬恨雪收好自身的信引,把外袍叠成包袱的模样离开了小巷。
外面一如既往地热闹,各种吆喝声与叫卖声不绝于耳。
已经是第二天了,华沧使节死去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阆京,再传回沧都。
姬恨雪经过一处卖花灯的摊贩,后退了两步注意到上头写的六个字——‘卖花灯,猜字谜’。
“这位公子,你是要买花灯还是要猜字谜呀?”老板见他长得不凡,笑着招呼道。
“字谜。”姬恨雪摸出几两银子,问他:“有纸笔么?我出字谜你来猜。”
老板初是一愣,而后接上一个会心的笑容,“这银子我就不收了,两日后便是太子殿下的成人礼,我卖这花灯也是图个喜庆。公子既然要出字谜,便尽管出。”
两日后……
姬恨雪忽然发现时间过得竟是如此之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聂厌白的成人礼,而他却是浑然不知。
难怪聂厌白刚才一直在暗示自己去找他,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需要对方的信引。
“公子?”老板拿出笔墨,“你看这纸够吗?”
姬恨雪回到现实,点了点头:“够了,多谢。”
老板看着他写出两行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落日西风秋色浓,乃是白字,不知我可否猜对?”
“白?”姬恨雪道:“如何得解?”
只见老板勾画出了‘落日’与‘秋色浓’五字,解释道:“既为‘落日’,便说明‘日’字在下,而‘秋色浓’的则侧重于‘秋色’二字上的第一笔。这么写出来便是‘白’字了。同理,另一句‘上元灯会约人赏’,解出来则是‘光’字。”
白……聂厌白?
光……聂崇光?
这对叔侄原来就是他在云阆的内应?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姬恨雪顿时明白过来,昨夜聂厌白会知道他去了使馆刺杀华沧使节,定然便与此有关。
“多谢。”姬恨雪留下银子便离开了,根本不顾老板在后面说了什么。
往春夜喜雨的方向走了一段,感觉到被尾随的姬恨雪放慢了脚步。到了一个拐角处,他借此故意停了下来,等到那人现身随即送上链刃。
“公子且慢。”那人急忙出声,定睛一看,竟是养蛊的刺客,“在下赤练子,奉主人之命请公子过去一见。”
姬恨雪默默收回链刃,浑身透着冰冷与疏离的气息,淡然吐出两个字:“带路。”
赤练子说了声是,刚才的紧张感终于慢慢退去。他不经意地瞥了眼姬恨雪另一只手提着的包袱,又被对方的眼神吓得没来由打了个寒噤。
姬恨雪跟着赤练子去了附近的一座民宅,想来应是养蛊在阆京落脚的地方。
他是从正门进去的,迎面走来三名刺客。一个是妙龄女郎玉腰奴。第二个不认识,一条刀疤从眉角蜿蜒到唇边,光是看着就怪吓人。第三个正是曾经的天干庚字号杀手殷炽。
难怪阁主会把他踢出组织,看来踢得不冤。
“哟,姬公子,你也来了?”殷炽主动向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