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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1 / 2)


天气有点冷,孟新辞洗脸的时候放了好久的热水都没有放出来,无奈只能用茶壶烧一点。

益康新村已经是快三十?年的老小区了,现在物管的岁数别说让他们来修太阳能,就是真的出点什么重要的事,都怕他们急出脑溢血。

孟新辞一边等着?水开,一边站在面前无所事事地抓了两把头发,他昨晚是赌着?气睡觉的,夜里也没有帮万均修去翻个身,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桌上放着一盘酱爆茄子?,万均修早就出了门。

不晓得他有没有多穿点,昨晚都忘了问他了,小书店里有没有买个暖炉可以取暖。

孟新辞自己热了饭菜就站在厨房吃饭,万均修这切菜的功夫一年不如一年,这茄子?条切得大小不均,炒的时候估摸着是怕切得厚的那些炒不熟,故意炒了好久,现在细的那些又炒过了,筷子都夹不起来。

小学生们已经放假了,这会正在外面玩游戏,叽叽喳喳吵个没完。孟新辞觉得他们好厉害,都不怕冷的吗?风那么大,竟然还可以玩得那么开心。孟新辞又觉得好烦,今天就是被这群小鬼头吵醒的,怎么能那么有活力,随时随地没心没肺的,是寒假作业太少吗?

窗子?微微开着?一条缝,万均修不喜欢屋里门窗紧闭,他老觉得空气不流通。这会风吹进来钻到孟新辞怀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又嘟囔着?骂了一句:“到底有没有多穿点?”

想到衣服,孟新辞有点不好意思,他上学期提过要给万均修买件外套,后面被万均修搪塞过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今年过年,一定要这件衣服拎回家才行。

万均修会不会不穿啊?

管他穿不穿,买来扔给他,不穿就让他扔了!万均修一向?节省,还能真的扔了不成?,顶多说两句,气消了还不就套身上了。

出门前孟新辞又钻进房间里找了件牛仔外套穿上,说来好笑,这间牛仔外套还是万均修参军前买的,已经好多年了,是那种廓形的牛仔外套。刚搬进小房间单独住的时候孟新辞就看到这件衣服了,那会还觉得好土。

现在翻出来穿,大小竟然刚合适,他对着衣柜上的镜子?前后看了看,还有点帅气是怎么回事?

好看不好看的其实也不重要,一会到了那边要换成工作服,只是路上挡个风而已。

在家可以随便穿,今年刚买的那身运动服还是留到开学穿好了。

孟新辞开学不打算买任何衣服裤子了,钱要留着?给万均修买点东西。

其实白天走的话,这条路也不远,怎么昨晚回来会觉得花了好长时间?

孟新辞把下巴缩在毛衣里,靠着?路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昨天那个人说,这个寒假他要是上白班有三千五,上夜班的话能有五千。就是夜班要到从傍晚五点一直上到凌晨三点,而?且不包住。

他想都没想选了夜班,一来是可以和万均修的时间完美错开,二来嘛当然就是多出来的这一千五百块。

他年纪小熬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白天多睡一会就行。孟新辞本来想着能有个两三千就不错了,他能给万均修换个轮椅。现在多出来的这一千五,还能给家里安个好用的热水器。

热水器太重要了,万均修每天都要洗澡,还要用热水泡脚,他那个脚随时都是肿的,不用热水泡脚第二天连鞋子?都穿不进去。

看样子短期内是没有人来修顶楼那个太阳能热水器了,总不能让万均修用凉水吧。

原本收入还可以更高一些,但是那样有销售任务,要卖东西。孟新辞这种一锤打不出个屁的性子,看着?也不像能卖出东西的,经理就没让他做那个,只是让他做好服务员的工作就成。

今天的风好像比昨天还大一些,孟新辞走到KTV的门口伸出头来,毛衣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冷风直直地往里面钻。

进门前他抖了抖身子,又拍了拍自己被冻僵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他可没忘记,昨天带着他领工作服的那个领导告诫过他好几次,不要冷着个脸,开门做生意的,要笑迎八方客。

孟新辞好像有点来早了,白班的员工还在收拾打扫。他是新来的,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他站在原地看着?显得有点傻,只能自己钻进更衣室把衣服换了。

白衬衣,廉价的西装裤,脖子?上还要戴个领结,看起来不像服务员,有点像往常过年的时候用大卡车拉着?来街头变沙雕魔术的那种人。

不过再怎么不习惯也得穿,只要在里面上班的都这么穿。他已经算正常的了,昨天他还看到有几个同事还用发胶抓了发型,凑近了都能闻得到发胶的味道。

不行,这个领结戴上还是不太舒服,他伸手拉了拉,以求让自己好过点。

这个KTV不算好,装修看着?都好多年了,但是胜在附近有个美食城,最近是暑假,出来吃喝玩乐的学生很多,无论是午场还是夜场几乎都是爆满。

孟新辞要做的就是在三楼的走廊等?候着?,一旦有客人按铃,他就要第一时间进到包厢听取客人的需求,然后照做。等?客人走后,再立马把包厢打扫干净,最后等下班前再把每个角落都收拾干净,酒杯和盘子?洗干净消毒好。

中间还穿插着一些突发情况,这个需要孟新辞自己解决好,总之就是不能发生客诉,更不可以有在KTV里发生客人喝多了吵架斗殴这种很严重的事情。

昨天是孟新辞第一天上岗,还有一个比他大一点的正式员工在带他,教他怎么样很迅速地打扫干净包厢,怎么分辨是哪个包厢在按服务铃,包括怎么给客人开包厢,怎么更换麦克风。

今天就只有孟新辞一个人站在三楼右侧,这一块都是他要负责的区域。

KTV的包厢隔音再好,孟新辞也能感受得到来自每一间的震动,在昏暗的环境下,这种震动让他莫名的心慌。

要不是这次打工,他还从来没进来过这种场所,现在都没习惯下来。

没人的时候他的脸上不会挂着?笑,只是一圈一圈地在走廊转悠,以防包厢里有需要的时候他跑不及。

一旦进入包厢里的时候他脸上就挂着?笑,积极地询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大多数是询问麦克风的问题,或者是要果?盘、小食。

一晚夜班是十个小时,他几乎没有坐下来过,等?下班的时候脚心疼得不行,巴不得脱下鞋子?来看看是不是长了几个水泡。

难怪昨晚觉得回家这段路好漫长,根本是走不动了。

不过总算能把这套工作服脱了,这个领结勒得他难受很久了,裤子也不舒服,他长得高,裤子稍微短了点,跑起来一点都不方便。孟新辞迫不及待地换成自己的衣服,套上毛衣的那一刻觉得舒服太多。

昨晚的前车之鉴,孟新辞在KTV门口买了包烟揣在口袋里,一会要赔着?笑脸把烟塞给守门的大爷。

孟新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万均修的,不过打来的时候是九点多,现在肯定已经睡了。

昨晚自己话说得那么绝,万均修肯定不会等?他了。

男人一个唾沫一颗钉,万均修要是把门锁卸了那他就和万均修解释自己是在打工,要是他不卸,那就等?拿到工资把东西买回家了再和他说。

他才不要自己先开口。

今天值班的不是昨天那位大爷了,是个叔叔。他认得是万均修家的小崽子,开了门没说什么就让孟新辞进去了,那包烟没送出去。

孟新辞想着总有一天能遇得上昨晚的那位大爷,这包烟揣着总没错。

孟新辞轻轻开了门进家,他蹲在地上换鞋,大房间的锁轻轻落上,然后是轮椅转动的声音,再是床边发出的动静。

孟新辞脸垮下来,“怎么还不睡?”

他来到门前,想开了门看看万均修,今天算是开年来最冷的一天了,万均修冷不冷?

手扶在门锁上,一下子?想起来两个人还在冷战,这把锁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只能随意地敲了敲门说:“今天你穿得多不多?”

万均修没出声,今晚回来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昨天孟新辞指着?房间的门锁嚷嚷实在把他气得不轻。

生日那天晚上那个吻把他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这段时间把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一把门锁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不然能怎么办?放任孟新辞继续这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吗?

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又是出柜,又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以后别人要怎么看这孩子?

新辞成?绩那么好,以后是要上名牌大学,进大公司的,要有光明的未来。他能拥有的生活和未来压根不是万均修能够得着?的,怎么可以因为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牵绊住孟新辞。

万均修只能用这把门锁告诉孟新辞,不可以,不可能。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

可这孩子这两天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两天都不着?家,到底去了哪里?

今晚他气得不行,本来不打算等?他,可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地方都觉得像躺在针毡上。天气实在太冷,他的身体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坐在轮椅上肩膀疼得扯着胳膊都在疼,后背受伤的地方也感觉撕裂了一样。

两点了,还没回来,到底去了哪里?他重新坐回轮椅上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好一会才缓过来。

要是孟新辞再不回来,他能半夜打电话把李睿叫来和李睿一起去找孩子?。自己无所谓,就是麻烦人家李睿。等?找到孟新辞了,非得狠狠地打他一顿。

回来是回来了,万均修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关了门。

就是肩膀太疼了,转移到床上的时候没撑住,差点摔了。手抬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发抖,连同着?没用的腿也开始不安分。

他没心思管在外面敲门的孟新辞,更不想他进来看到万均修这副模样,只好装作已经睡了。

孟新辞还在敲门,“天气冷你穿厚衣服了吗?今晚你泡脚了吗?后背疼不疼?”

无人回应,万均修疼得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而?孟新辞却觉得他还在生气。

——

孟新辞好像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无力过,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乏,连同心都觉得好累。哪怕就回应一句都行啊,为什么要这样静默无声?

难道喜欢万均修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呢?他明明就那么好,那么温柔,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呢?

孟新辞松开门把手,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明天,只要明天万均修问他,他就坦白自己是在打工。只要万均修不再冷着脸,那他也愿意和万均修和好。

可惜第二天万均修也没有和好的意思,孟新辞起床的时候万均修任然不见踪影。他打电话给万均修,万均修也只是冷冷地回答:“你现在翅膀不是硬了吗?夜夜不着?家,现在怎么想起来来关心我有没有在铺子里?”

这句话把孟新辞噎得不轻,连怎么反驳都不知道,过了好半天才嗫嚅着?回答:“我没有不着?家……我在干正事。”

“我没见过什么正事要夜里干的。”

孟新辞说什么,万均修都能驳回来,呛得孟新辞想摔电话的心都有。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理智冷静地和万均修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多穿点,文林街在风口很冷的。”

电话那头倒是没反驳回来了,听动静好像也是叹了口气,“我穿得很多,我自己有分寸。”

就算是万均修看不见,孟新辞也点了点头,不冷就好。

电话那边还没挂,孟新辞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着?。

好奇怪,以前明明有说不完的话。

“大后天我哪里都不去,您能不能也别去文林街,咱们在家吃顿饭然后出去买点年货吧,不然都快过年了家里还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孟新辞先开的口,先低的头。

“总不能过个年家里还冷冷清清的。”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借口了。

还好,万幸万均修也踩着台阶下来了,其实寒假一到文林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他成?天坐在店里除了冷风能进店,也没别的了。

不愿意呆在家里,无非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孟新。

他千辛万苦拉扯大的孩子,眼看着?能给孟添一个交代,就算是日后到地底下去了,也能拍拍胸脯和孟添说:“怎么样,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吧?”

现在算怎么回事?要是孟添知道他儿子喜欢上一个大自己一轮的瘫子,怕是气得半夜能来把万均修掐死一并带走。

万均修觉得自己就算走了也行啊,但是要晚几年,要等?孟新辞大学毕业了,能自己养活自己再走。

自己带大的小孩,怎么可能真的生气,或者说他压根就没生气。或许一直躲着?也不是好事,始终要面对,要和孩子把话讲开。

但愿话说开了,小孩能及时醒悟过来,还能欢欢喜喜地过个年。

听到万均修松口,孟新辞松了口气,连同下午上班去心情都好了很多,独自一个人站在走廊傻乐。

他不是不会笑,是好像所有好心情都和万均修息息相关。只要万均修抬起手,软软地挥两下他就能开心好半天。孟新辞觉得自己这样好傻,人家万均修明摆着?就不同意,自己还屁颠屁颠的。

可万一万均修只是没想好呢?

也不能说得上心情好到飞起来,这个KTV说白了就是开在家附近,最近又是寒假,多少都能看到熟悉的面孔来KTV唱歌。大多是小学同学,或者是以前在南华夜市摆摊的时候认识的同龄孩子。

在学校里大家身份都一样,都是学生仔,孟新辞至少还学习好,能维持起码的体面。一旦到了社会上,身份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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