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水国三人怀着难言的心绪,一路跟随黑衣人进入这座雄城,入到暗红色门庭之后,走过一条宽阔、平坦、铺就细碎青石的道路,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大约是太苍都城主干道,由一块块巨大的黑色光滑砖石铺成。
这些砖石每一块,都有一丈长宽,显得沉稳而大气。
最让他们三人惊讶的是,此刻正是五月的清晨,微风袭来,连带带来稍许凉意。
这些黑砖却似乎蕴含奇特的力量,竟然散发出些许温热,从脚底传导到全身。
律漪有些好奇,想要蹲下身去触摸黑砖,却碍于体面、王室礼仪,强忍住心头的打算。
临琴也颇为惊奇,想要问问身前那位黑衣人,却从侧面看到他斗篷之下,满布黑暗,连面容都有些看不真切。
她心头没来由发憷。
正在犹豫,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其他国度的客人?”
律漪三人循着声音看向侧后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小姑娘。
这个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粉雕玉琢,头上两只朝天小辫,身着华贵衣衫,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孩童。
律漪看到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向她们搭话,出声回答道:“是的,我们来自北边,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小姑娘满不在乎道:“我平常就爱走街串巷,十七叔叔,你要带她们去哪里?”
那位黑衣人听到小姑娘话语,语气无奈道:“芊芊贵女,你的鼻子越来越厉害了,能够确定我的身份。”
芊芊笑道:“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阴丁叔叔了,他答应要教我隐匿之法,却不见踪影了。”
黑衣人更加无奈,心道:“就是因为你缠着阴将大人,求他教你隐匿之法,他才躲着你,你这个混世小魔王学会了隐匿法门,我们便没有清静的日子了。”
芊芊似乎察觉到黑衣人的无奈,漆黑眼珠一转,小手一挥,说道:“十七叔叔,你去值守城门吧,这些客人要去哪里,我带她们前去。”
黑衣人想了想,点头道:“这三个人要去面见王上,贵女将他们带到王帐前,自然会有人接引。”
芊芊甜甜一笑:“那正好,我今天也想去看看纪夏叔叔,我带他们去便是。”
黑衣人似乎十分信任芊芊,没有犹豫,身形逐渐透明,消失不见。
桐般惊叹道:“我活了百余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玄妙的隐匿法门,九重天的修士,我灵识扫过,竟然察知不到任何痕迹。”
芊芊蹦蹦跳跳走到律漪三人面前,说道:“我们快点走吧,走的慢了,就算走到天黑都走不到王帐。”
律漪嘴角带出些许温和笑意,指了指临琴,柔声道:“那就谢谢芊芊贵女了,你身子瘦弱,不如我让这位大姐姐背你?”
临琴也看出芊芊体内没有丝毫灵元波动,上前走了几步,就想背起芊芊。
芊芊睁大眼睛,摇头道:“没事,我气力不弱,能跟上你们。”
律漪看着这位明明面容稚嫩,说话却十分清楚的小姑娘道:“也可以,如果芊芊姑娘累了,知会我们便可。”
芊芊迈着小腿,在前带路,献水国三人跟在身后,继续向前。
一路上律漪脱俗面容上,就从来没有断去过惊异之色,临琴和桐般也是如此,她们看着眼前的景象,默默无言。
这是人族国度的都城?
为何在他们看来,与大符的修阳上宫都不遑多让?
一路上除了宽阔的街道两侧,黑砖青瓦的房屋林立,其上还有诸多彩色砖瓦点缀,又有许多美观、古朴的雕刻。
“这条街,大约是太苍贵胄的府邸,独具风格,看起来比我献水的王宫还要美观。”
律漪心中出现这种想法,继续向前,却发现拐过了许多街道,道路两旁的房屋,风格有变,但是规制、美观程度却相差不大。
最先她们以为徘徊在房屋前,衣着普通的人是房屋中的仆从。
没想到这些喜笑颜开的寻常百姓似乎是房屋主人,甚至有人在房屋前一家老小齐聚,吃着早餐。
还有许多老者搬了小凳,赤脚踏在黑砖之上,晒着阳光。
“这些房屋,竟然是普通百姓的居所!”
律漪三人再度沉默。
临琴修行灵眼神通,目光锐利,看到许多寻常百姓的饮食,怔然道:“太苍家家户户都有肉可食?”
芊芊转过头来,回答道:“差不多吧,家中有青壮,愿意出力,就可以做工换取肉食。”
“家中没有青壮怎么办?”
“当然是太城府供养。”
律漪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惊讶。
走了许久,到了一处宽阔地域,位于太城中心,位置卓然,却没有建设任何建筑。
更让律漪三人不解的是。
这处地域,灵元浓郁了不知道多少。
难道这里有一处灵脉?
可是据典籍记载,整座旬空域的灵脉,不是早就被百目、契灵瓜分殆尽,便是连大符,都只分到区区几条?
人族国度,又怎么会有灵脉。
“灵元如此充裕,这里不作建设,未免可惜了。”
四人驻足,桐般看着宽阔的空地,可惜道。
一旁有位老者路过,听到桐般话语,不由开口道:“你们是外来者?这里并不是不作建设,此处乃是王宫旧址,不久之后,此处也将建设王宫殿宇。”
三人大为疑惑,临琴迟疑道:“都城还未兴建王宫?那么太初王又在何处处理朝政?”
那老者脸上露出几分担忧道:“目前还在一顶军帐中。”
律漪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黑衣人说是要将他们带到王帐之中。
只听那老者继续叹道:“我等里老,也曾多次代表太苍子民,祈求王上先行修建宫宇,以免王室威严受损,可是每一次都被王庭驳回。”
律漪愈发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王上心忧子民,曾在朝会上立下宏愿,所有太苍子民一日没有舒适居所,一日不建王宫!”
老者说到此处,眼角竟然流出清泪。
他叹道:“不论何时,王上总是心系子民,在最艰难的时期,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让太苍子民受苦,我在太苍学宫任教,看过无数典籍,从来未曾见过这等爱民如子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