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
一天之后，雨过天晴。
付以成沉默地看着电视上的娱乐新闻。
现代人看电视的越来越少，包括付以成自己也很少看电视，通常只是用来放映一些音乐剧的录像。
半个小时的娱乐新闻，足够把整整一年的大大小小的八卦全调侃一遍，但是今天，娱乐新闻不惜额外加了时长，而且通篇只报道了一个人——
就是他自己。
小胡子穿上了西装，作为公司代表，一本正经的跟付以成解释——
“因为你不记得你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我特地跟你说明一下。你在来我们公司的第二年，突然失踪了一年，然后带了一对龙凤胎回来，就是电视里监控中的这两个喊你爸爸的，说是你孩子。
本来公司想封杀你的，结果没想到你之前参演的一个电视剧爆了，唱的片尾曲也火了，于是公司改变主意，决定继续捧你，但是你有孩子的事情得瞒着大众。”
付以成仔仔细细消化着这些信息量。
“你运气也好。”小胡子继续说，“虽然你性格软烂还爱发小脾气，唱歌演戏只能凑合，但是当时演的几部剧就没火了，唱的歌也都成绩不错，加上国家禁日禁韩禁欧美，老一代顶流们纷纷转型，娱乐圈正值青黄不接时期，你靠着我们重金抢的剧本和买的营销，还有那张人畜无害的帅脸，花了三四年的时间，被捧为了新一代的顶流。”
付以成刚想说什么，就被小胡子打断：“其实公司也知道，这个迟早会被人挖出来，所以本来做好了公关准备，连领养证明都打好了，但是没想到狗仔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查到了那两孩子一开始就在你家的录像。
你呢，这些年因为顶流的身份也有些膨胀，咱们新地娱乐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沈总，你也敢妄想攀附，还在公司宣扬那是你孩子的爸。
付以成啊，要我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虽然你脸蛋不错，但是人家堂堂总裁的独生子，海外名校高材生，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可不得烦透你了。”
“没办法，再加上你那些有的没的的黑料，你这顶流身份本来就虚。”小胡子面对付以成摊摊手，“我昨天联系了公司的紧急公关，只是你之前得罪沈总太狠，再加上最近公司新人有个势头特别猛的，所以没办法……
唉，正好你也失忆了，这些年也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养吧。”
付以成看着小胡子把一打合同放在自己面前。
“公司对你这么多年也仁至义尽了，希望大家能够好聚好散吧。”
付以成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过合同。
他昨天通过手机搜索，差不多已经了解了自己原先的身份的一些消息。
这具身体比他之前年轻，才23岁左右，学历不高，也没什么特长。
一旦被公司解聘，他就会面临失业的风险。
虽然年轻，但是想做回原来的大学教授，他就得重新考大学，再考研，再读博……期间还有孩子要养……
想起当初自己独自求学阶段的艰难，付以成隐隐觉得有点头疼。
付以成翻了翻合同，看到合同里写的艺人拥有三千块钱底工资和五险一金，觉得自己继续混在这公司也挺好的。
小胡子伸手把合同哗啦啦翻到最后，用食指关节敲了敲：“虽然是你违约在先，但这几年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不少的利润，之前公司差点倒闭也都是你贴钱撑起来的，这恩情公司也没忘，所以公司决定减免你的违约金，咱们就不互相拖着对方，痛痛快快的分道扬镳。”
付以成拿着签字笔，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合同。
小胡子沉吟一会：“我知道，你在想你存在公司的那些资金还有股票，但是你这个事一出，咱们签的所有广告代言商，还有剧组，肯定得来要赔偿金。这么大一笔损失，那公司可不是做慈善的，你所有家当填进去都是不够的。
公司看在你这么些年的努力上，就高价收购了你的股票，加上你的资金，堪堪够赔的。放心，你那靠中心的房子没动你的，你卡里的还剩个一百万，也是我费劲口舌给你保下来的。我虎子哥仗义吧！”
付以成立刻把三千和五险一金抛到脑后，拿着笔开始签字。
一百万，足够他安安心心重修完学业，育儿基金也应该是够够的了。
小胡子看着他签完后露出了笑脸，一把把合同抽走，举起来扬了扬：“签完了就不能反悔了，付以成，以后你就不能闹了。不然闹了，你可就难受了。”
付以成对股票和资金倒不是很在意，他认为那是属于之前消失的付以成，他不愿白占，也认同这是原主不遵守合同要付出的代价。
甚至于一百万，就当是借的生活费，他打算等有能力了双倍返还到孩子身上。
付以成不觉得自己误入了别人的世界，就必须按照别人的方式存活。
就像当初他一直坚持的音乐剧专业，不是没有人劝过他换专业，但他从不动摇。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大眼浓眉的男子，五官端正，头发用发胶固定得板板正正，像极了付以成当初的大学校长的年轻版本。
“沈总。”小胡子鞠躬问好，并把合同双手呈上。
沈总直挺着背，头昂扬着，正眼都没给付以成：“签好了？”
小胡子连连点头：“好了好了。”
沈总拿着合同翻了一遍，确认签名之后，转头满意的看着付以成。
付以成正被沈总身上浓烈的古龙香水气味呛得不行。
“这两天安静了，倒是没那么让人讨厌了。”沈总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以后，你就跟我们新地娱乐公司再无关联，希望你以后能远离公司附近，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谢谢了。”
说完，不等付以成回复，沈总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留下了潇洒的背影和萦绕不散的古龙香气。
付以成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