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无所谓地笑笑:“我总要有个嫂子的,是你更好。”
沈念心底那点喜欢朦朦胧胧,哪经得起齐妙一声“嫂子”,立刻不依不饶的和她闹作一团。
齐沈两家是公用一道山墙的邻居,小时候齐云笙也会跟妹妹们玩。冬天效仿古人的风雅,用小酒精炉烹菊花茶,齐云笙负责烧,采枝头雪的任务便摊派给齐妙和沈念。
他们的小院全属于苗圃大院,苗圃是培育种苗花木的地方,有间特别大的玻璃温室,冬天放寒假孩子们爱到温室里写作业,手不冷。菊花瓣也是从温室里偷摘的。
夏天用自制的鱼竿到河边钓鱼,半大不小的鲫鱼,齐云笙负责烤鱼,两个女孩子负责捡柴火。烤得表皮金黄的鱼撒上盐巴,吃起来香极了。
再大一点齐云笙和她们就玩不到一块去了。他十一岁那年,齐妈妈因为乳腺癌去世,半年后齐爸爸娶了个续弦,整个苗圃大院的人都骂他爸没良心,这样快就把孩子妈妈忘了。
傻子弟弟那时才五岁多,长得又高又胖,特爱攻击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沈念不敢去隔壁找齐妙,一是害怕她家死过人,二是怕小傻子打她。
从那年起,齐云笙的性格就变了。齐妈妈去世前,齐云笙和齐妙一样爱笑,说话直来直去;继母来了之后,齐云笙整天板着张脸,甚少开口。
饭桌上沈念常听奶奶叹息,有后妈必有后爸,两兄妹怕是再无好日子过。她便留意观察,觉得齐家继母和电视里的继母不一样,她待齐妙和齐云笙挺好的。
唯独有一次,齐云笙不知何故和傻子弟弟干架,把他揍得鬼哭狼嚎。继母发疯似的骂齐云笙,抓起扫帚抽他,沈念和齐妙一起踩着椅子趴山墙上偷看,被吓得瑟瑟发抖。
挨完打的齐云笙同样踩到院中的长条凳上,和妹妹们大眼瞪小眼:“你俩干什么?偷看很过瘾?”
齐妙啪嗒啪嗒掉眼泪:“她为什么打你?你跑不行吗?”
齐云笙不屑地说:“妙妙你记住,没有人能代替我们的妈妈。”
他脸上有几道交错的划痕,向外渗出细密的血珠,沈念好想伸手擦掉,可她不敢。齐云笙的目光太冰冷,虽站在她面前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齐妙帮沈念做大扫除,其实家里不脏也不乱,但沈念想按她的喜好重新装修,好多不用的东西要规整。
天热,两人收拾一会儿就出一身汗。齐妙拿过手机要给齐云笙打电话,叫他也来搭把手,沈念连忙拦住:“你哥好容易休个假,别麻烦他了吧。”
“他在家闲着无聊还去健身房呢,不如把力气省下来帮你干活。”齐妙坚持要让哥哥来,在电话里叮嘱齐云笙:“顺便买点雪糕和饮料来,这个天真不是干活的天。”
齐云笙没住在隔壁,而是在镇中心的公寓楼。不过小镇不大,开车半小时能绕城一圈,所以他很快就到了。
从得知齐云笙要来,沈念就在暗自紧张。仿佛他不是来帮忙,而是打她脸来了。
不是吹牛要上清华要当科学家吗?竟然混不下去灰溜溜的回老家来,丢不丢人?
铁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沈念抱着只老旧的电饭锅杵在客厅里,望见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他用磁性又盈满笑意的嗓音问:“念念,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