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乐不可支，“那你今晚就回去高兴吧。”
孟悦离开后，许燃跟着顾池往里走。
小区确实挺高档的，精致的莲花路灯发出柔和的白光，到处绿意盎然，虫鸣螽跃。
乘电梯上到12楼，顾池拿钥匙开门。
哒一声开关响过，屋子里的顶灯亮起。
看清瞬间，许燃的呼吸停滞了。
这儿根本不像一个家，反而像一间乐队训练室。
loft的双层布局，极简的装修。
玻璃金属材质的楼梯将一楼和二楼连接，墙面从顶到地铺满吸音材质。
一楼近80平米的空间全部打通后，在地面上打了一个半圆形的地台。
地台靠后摆着一组光亮的架子鼓，靠前两侧有音响。
整洁的电源走线，恰到好处的布局。
看着就能想象出吉他手、贝斯手和键盘应该待的位置。
显然是专门为乐队打造。
而许燃几乎熟悉了的那种草木冷香，也在这里突然浓烈，仿佛被顾池这个人的气息紧密环绕……
视线往侧面移动，许燃的眼睛又亮了。
地台右边，顶灯顾及不到的墙面，两排小射灯打在上半部，照亮了满墙的吉他贝斯。
全部是顶级电吉他品牌Monster里最专业的fire系列。
当然，也是最贵的。
局部隐没在黑暗中的琴身曲线，是一种工业化的流畅美感，漆面反射出炫目光线，银白色的弦仿佛正在细微震动……
跟大型的专业训练室虽然还有差距，但每一样设备都是崭新的，专业的，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井井有条……
除了有钱，还能看出这儿的主人，有种绝不将就的态度。
许燃顿时好奇起来，顾池这个人做出来的音乐，是不是也会有这种绝不将就的态度？
上一世，“火声”一直是租用训练室，后期经济来源不稳定，更时常更换地方。
有段时间租用餐厅的空闲地下储藏室，水泥的地面，空气里还弥漫着腐败食物的气味……
那时，许燃几乎怀疑，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安静中，顾池凝注着男生的侧脸，似乎从他漆黑的眸底看到细碎如星辰般闪动的光，而脸上更铺着一道虔诚……
他在感动？
这种神情，别说以前那个许燃，顾池都不曾在任何一张面容上见过。
这里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梦境空间……
每一个细节，都近乎完美。
可从弄好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玩耍……
许燃走到陈列墙前，经过一把把光亮的吉他，在那种草木冷香变得愈发浓烈时，终于意识到顾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
是吉他护理剂的气味。
这人没事就玩琴，机械原理竟然还能考满分？
令人窒息。
又往前几步，看到10PM视频里出现过的那把靛蓝吉他。
近看更觉得漂亮。
硝基漆的贴面上，靛蓝的底色上氤氲着一道道嶙峋白光，如深海中浮动着的幽灵。
许燃忍不住伸手，指尖还未触碰到琴面。身后传来冷冷一声，“别乱动。”
？？
许燃回头，不悦地扬眉，“不动你让我怎么练？”
顾池移动视线，伸手指向墙角陈列架，“你用那边的。”
陈列架上单独摆着几把。
其实不差，但显然比不了墙上挂的那些……
许燃觉得这逼真的过分了点。
屋子正中地面铺着整块地毯，灰色的细软短毛，软硬恰到好处，两个人脱了鞋，赤着脚各坐一边。
许燃试贝斯的时候，顾池就抱了个笔记本，看鼠标和键盘的操作像是在弄歌。
他上一世是主唱，但一直跟炎哥玩吉他，贝斯确实没怎么弹过。
但两种乐器类似，熟练吉他的人，上手贝斯也会很快。
他们第二天要表演的是顾池的原创，虽然那天晚上的《aLIZe》弹得确实好，但只是一首歌，也不能看出许燃的实际演奏水平。
为了保险起见，顾池把贝斯部分直接改成了最简单的一小节一个根音。
看了一下，许燃发现这歌偏朋克，其实是自己最熟悉的音乐风格。
旋律还可以，但要是他自己来弄，编曲绝对比这个精致两倍。
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玩乐队”后，他决定按部就班地完成顾池交待的任务。管他演成什么样。
鼓点伴奏在房子里回响，许燃先自己练习。
贝斯跟吉他还是不一样，弦距大，弦也更粗，按起来格外费力。
他弹着，几个音一直不稳。
反复练了好多遍，总有细微的失误。
想到这别扭的贝斯加进歌里的糟心效果，许燃觉得不行。又把旋律在心里想了想，刚准备再来几遍。
一直在旁边看电脑的男生突然起身，走到左前方，屈膝半蹲，伸手捏住许燃的食指，让他按着品位的几根手指分开更多。
“你多打开点。”
男生低沉的声音扑面而来，又因为只有鼓点，屋子里略显安静。
替自己纠正本来没什么，但因为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许燃觉得异常奇怪。
把手从对方指尖收回来，他抬起视线认真注视着顾池，冷静地回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