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遍旋律开始时,许燃背上提前准备好的“firework”,加入新增的吉他和弦。
歌曲的节奏更加鲜明强烈,将所有狂热的情绪拉到一个新的高度。
如同在一座山峰之外,拨开云雾,倏忽出现另一座更高的奇险。
不知道什么时候,宿阳也到了对面的摄影台上。
穿墨绿衬衫的男人撑在栏杆上,侧目去看身边的高个男生,穿过喧嚣的音乐,感慨地说:“老顾,我特记得,你唯一一次给我提你这位疯狂追求者,用了个词‘神经’。”宿阳顿了顿,才咬牙吐出一句,“没想到,这么狠。”
顾池没什么表情,一直专注看向灯光缭乱的舞台。
宿阳又用胳膊肘碰他,“不过……”他视线往舞台一瞥,“这寸头,我爱了。”
他伸手把自己火红的马尾揪过来,放在眼前琢磨着,“要不我也去推一个?”
听到这句,顾池终于稍稍斜过视线,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你五官没他好,推出来不能好看。”
宿阳:……
宿阳也不跟他计较,语气反而认真起来,问:“不过讲真,他到底是不是你新乐队的主唱?”
顾池没有开口,注视着舞台方向,神情依旧沉静,只在幽深的眸底映照着舞台最前方的身影,若隐若现。
男生身背火红吉他,纯黑的背带衬在白色短袖肩上。
从容扫弦间,唱腔依旧稳定。
因为要演奏吉他,许燃撤了无线麦,站到了立麦前。
已经进入最后一遍。
从场下观众的热烈反应能看出,这首歌的演出效果,完全如同他之前所预料的。
说心里没一点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他上一世的老本行。
如果不是在大二那个暑假遇到霍炎,他可能就跟别的同学一样,正常毕业,成为一名编曲,专注幕后了。
唱完第二遍主歌,刚要进过门,许燃从耳返里突然发现主音旋律消失了。
数秒的时间,他迅速回头,孟舒赶紧冲他示意自己弦出了问题,看口型像是在说断了。
专业的吉他手都会定时更换琴弦,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虽然也不排除意外,但碍于之前这人跟自己起过争执,许燃心里还是充满狐疑。
鼓手、贝斯都没完全反应过来,依旧正常演奏着。
同一时间发现问题的颜柏,虽然没有停下键盘,却看向许燃征求意见。
没多思考,许燃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自己则直接用手里的吉他延续现有和弦,接回了主旋律。
因为没有排练,主要依靠自己发挥。
索性后面的时间已经不长,而且,他自己编的曲,旋律也很熟。
“我以为这炼狱不属于我,然而这一颗灵魂需要被重新认可。
谁来认可?我自己认可。”
唱过尾句后,演出在电吉他一波又一波推高的失真扫弦中,完美收尾。
在这种极致畅快的音乐中,大家没有空去思考台上的主唱到底是谁。
甚至觉得这件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演出结束,从梦幻回归现实,涌出演艺中心时,同学们才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最后那首,唱歌的是谁啊?不是颜柏的声音啊。”
“我知道我知道,是顾池!”
“姐妹,你眼瞎了吧。”
“不是顾池么?那是谁啊?”
“我们两离得那么远,看不清啊,只感觉台风很帅。”
“对对对,好帅,难道是跟顾池一样,寒山请的外援?”
“我真的好想知道是谁,声音苏炸,剃着圆寸,肯定很帅!”
“圆寸?!难道是……”
女生被自己的联想惊到顿住脚步。
同伴狐疑地跟着停下,拽了她一把问:“婷婷,怎么了?”
陈婷迟疑着开口,“小玲,你说,刚刚那个是不是许燃啊?”
徐玲玲思索回忆了片刻,认真点头,“好像是哎。”
–
许燃站在又黯淡了灯光的舞台上,微微喘息,平复呼吸间,听着观众场上,如潮水般渐渐褪去的嘈杂。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关上大门后,灯光全部打开,整个碧声演艺中心被不留死角地照亮。
社团的工作人员从后台陆续而出,准备开始进行演出结束后的整理工作。
除了吉他手孟舒外,颜柏、贝斯小胖和鼓手都过来例行公事,给许燃送上了几句真情实感的彩虹屁。
“学弟,必须说一句,唱得真真不错,声音很有力度啊。”
“今晚寒山炸场了。”
“偷偷说一句,我们最后一首歌时,观众喊‘寒山’比之前喊‘归途’还撕心裂肺。”
许燃口里说着,“都是大家合作得好。”、“颜会长的大作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