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之前还真没注意到顾池什么时候来的。
对许燃,他嘲就嘲了,根本不怕。
毕竟在北大,没嘲过许燃的,都要不好意思地说一句“我村网通”呢。
但顾池不一样。
这人出了名的成绩好,人气高,虽然日常高冷得连纷纷扰扰的八卦都全不在意。
不过这样当面提他名字……
还没人试过。
先前跟寒山训练时,许燃就多次表示,他这次演出,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顾池看过后送上个大写的服字。
这话显然是跟顾池走不到一条道上。但按着听来的八卦,许燃又是他的“痴汉”。
不管许燃是真要给顾池吃瘪,还是假在顾池面前献艺,也绝没有顾池出来替他解释的道理吧。
——他还真没求我,是我逼着他来的。
这话可太耐人寻味了。
别说孟舒听了一头雾水,连许燃都在心里吃了一惊。
这人终于承认是在套路自己?
被这个眉目冷峻的男生盯着,孟舒也不禁泄露出些许紧张,揪着许燃衣领的手松开力道后,感觉顾池钳在自己腕上的力量也一点点撤去,直至彻底消散。
顾池放开孟舒,用暗含着警告意味的冷淡声音提醒,“说话给我注意点。”又盯着他问:“你琴坏了?”
琴当然是好的。
孟舒本来就是故意给人难堪,被顾池这略带压迫的声音质问,一时之间竟没说出话来。
不等对方开口,顾池转开视线看向舞台角落,那里搁着孟舒的黑色琴盒。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从容地走到琴盒前,看了两秒,躬身拎在手里,走回孟舒跟前,伸臂递过,冷淡地交待:“打开看看。”
孟舒的瞳孔缩了缩,嘴巴一动,没说出话。
下一秒,就见顾池直接扬手把琴盒丢到了舞台下。
黑色的琴盒从一米高的舞台砸到硬瓷砖上,发出咚一声刺耳巨响,连许燃都在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肉疼。
尽管有琴盒保护,但电吉他跟木吉他不一样,各种线路、拾音线圈等电子器件,看动作,顾池还是用了力气的。
这下一摔,保不齐还能不能用。
许燃玩过,知道孟舒这把Monster属中端系列,说贵算不得多贵,跟顾池家里摆着那一溜没法比。但要说便宜,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了的玩物。
孟舒死死盯着地板上的黑色琴盒,脸色彻底铁青,“顾池,你他妈干嘛?”
顾池稍稍勾起一侧唇角,淡漠的笑容里就掺了几分讥诮,“不好意思,以为你不弹了。”
孟舒怒气填胸,“艹,你凭什么摔坏我的琴!”
顾池接得很快,“那我赔你,Monster这个系列的,随你选。”
侧目看着身旁的男生,不带半分情绪地把吉他手噎到无话可说,许燃都想踹他了。
姓顾的这张嘴是专门生来怼人的吧。
孟舒的脸色青白交加,想过来跟顾池打一架,又迟迟没有动弹。
舞台侧面的通道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宿阳从后台走到了演出大厅,一出来就冲顾池喊,“老顾,走了,喝酒。”
他后面跟着颜柏和步笑。
喊完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吉他,顾池的脸色,以及舞台上对峙的气氛。
意识到,前面大厅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寒山的队长清楚地知道许燃和孟舒之间的矛盾,最先反应过来,应该是为演出时孟舒撂了一小截挑子的事。
毕竟他自己也怀疑过了。
但是,这件事说大也不大。
寒山平时也是商演惯了的,今晚只是校内的福利演出。
而且,这样的演出意外也并不少见。
今晚的那首歌,没了主音旋律的时间不长,何况还有节奏和弦,在那种热烈和喧噪的气氛中,对于这些格外业余的同学来说,根本不会在意,或者还以为本来就是这样。
但看眼前的情况,许燃特别在意。
只要跟音乐有关的,他都特别在意。
在颜柏眼中,孟舒跟他一起创立寒山,又一起接手社团,两年多里,相伴走过了不少风雨。
平时,他是一个很好的队友,演出也好,创作也罢,都能跟颜柏有很好的沟通。这次临时主唱的事,他最不该的地方是抛弃了职业道德和信用道义。
颜柏最清楚,孟舒确实没给除自己以外的人当过吉他手。
不管之前答应得多么轻松,事到临头,要听从自己根本不认可甚至带着强烈鄙夷的人的指挥,竭心尽力地去为对方铺就一条道路。
不是容易的事。
就连许燃自己都要承认,如果不是他真正认可的创作核心,也会存着无数质疑。
造就一支乐队,从来就不只是创作核心的事,更不只是主唱的事。
虽然,这两个角色确实很重要,但,乐队是一个团队。
连曾被粉丝捧上神坛的“火声”,从巅峰坠落,究其根本,还是人的原因。
要做成一件事,真的太难太难了。
想到这里,许燃突然就觉得了无生趣。
站在舞台上发了会呆,听到不远处有人清脆地喊,“燃燃!”
回过神来,见步笑他们正站在舞台下,喊他一起出去玩,“走啊,燃燃,跟我们去喝点东西。”
说实话,他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步姐,这么晚了,等会寝室进不去。”
步笑撑着舞台爬上来,站到他面前,笑颜如花地嗔怪,“嗐,还回什么寝室,等会喝点东西,让小顾给你开个房间。”
许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