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别磨磨蹭蹭的了!”白小树不满地瘪着嘴。
白凡宠溺加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眉目如画的脸庞在黄昏的斜阳下,美得令人沉醉。他耐心地强调:“我们要和爷爷奶奶告别。”
白小树用脚下崭新的皮鞋踢着地上的小土块,心里不乐意极了。心想,说的好像是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一样,只不过是由村东头,搬到西头罢了,就算再远,走个半个小时就该到了,道什么别嘛?而且爷爷根本就不喜欢看见他们!
白凡顾不上白小树的不满,因为他瞧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快速走来。
“妈。”白凡喊道。
章英娇略微带着喘息,满怀歉意地对白凡道:“今天你搬家我都没能过来帮上忙,你嫂子回娘家去了,超超恰好生病,我刚带他去挂了水回来。还剩多少,我和你一起收拾!”
说完,章英娇就要撸袖子干活,被白凡拦住了。
白凡看着才53的母亲头发就已斑白,忍不住泛起一股心酸。
他知道母亲的难处,所以能自己做的,他就尽量不让母亲劳烦。说起事情的缘由还是蛮狗血的。章英娇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求娶的人差点把他外公家的门槛踏破。但是他外公是个固执兼大男子主义的人,因为白家对他有恩,所以他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白胜学,也就是白凡的父亲。
章英娇当时已经有了意中人,他们两情相悦,奈何白凡外公棒打鸳鸯,硬是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塞进了白家。
白胜学喜欢章英娇,但是却膈应她有个老相好,时不时地会酸上一两句,把她看得很紧。后来,有了白凡大哥后,总算放松了戒心。
可是等白凡降生后,一切都变了。
白凡与白胜学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村里人暗自流传白凡是章英娇和她老情人的私生子,白胜学听进了心里,打心眼里不喜欢甚至厌恶白凡。对白凡的儿子白小树就更讨厌。
白凡叹了口气,“已经收拾完了。”
章英娇有些讪讪地放下手,喃喃地道:“这么快啊······”
“超超好点了没?”白凡问道,“我都不知道他病了。”
超超是他大哥白平的儿子,天生调皮好动,是一个结实的小胖墩儿。章英娇原来是个妇产科医生,在照料孩子这一块很有一手。超超被她带得很好,平常根本不怎么生病。
“扁桃体炎,一直哭着说难受,还得挂个几天水才能好。”章英娇脸上带着些忧愁,随后她转头看到在一旁低着头只顾着踢石子儿的白小树,笑了,道:“说起来小树身体真是棒棒的,这么多年来小感冒都没有过。啊!呸呸呸!我乱说什么呢?菩萨保佑,好事说不坏,看我这乌鸦嘴!”
他们这儿有个说法,有些事不能放嘴边说,不然好事会变成坏事。
“奶奶,我和爸爸要搬到村西头去了,你有空常过来坐坐,但是别带白小超那个笨蛋。”白小树边说边皱眉。
“小树!”白凡瞪了他一眼。
白小树小大人似的耸耸肩。
章英娇无奈,她这两个孙子从来就不对付,超超要比小树大个三岁,被家里上上下下宠惯了,俨然就是个小皇帝。有了小树后,因为各种原因,超超对小树的不待见跟他爷爷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小树也不是好欺负的,两人时常打架吵闹。
这也是造成他们分家的原因之一。
白胜学坚持让白凡和白小树搬出去,在她的好说歹说下才答应将村子西头的一块宅基地给了白凡,其余一概归大儿子白平所有。在新房建成装修好的这两年,白凡父子俩租了一套村里空置的房子住。为此,章英娇每想起来就深感愧疚。
白凡:“好了,妈,你回去照顾超超吧,不然爸又该生气了。”
想到白胜学阴沉的脸,章英娇垂眸,随后无奈地道:“既然你都收拾完了,那我就回去了。过两天我再去你们新房看看,要是有什么缺漏,我上集市给你买······”
大泽镇被群山环绕,就像藏于鸟羽中的一根杂色短毛,要是没有熟人带路,一进山路根本就找不着北。
传闻管辖大泽镇的县长有次亲自带着人来扶贫,硬是转了两天也没摸着大泽镇的入口,只好无功而返。
有人要说,为什么不用导航?为什么不向沿途的住户行人问路?
不知道是因为磁场原因还是什么,一进入这片大山,任何电子通讯设备十之八九没有信号,而且沿途没有村落,更遑论住户,行人几天也不见得能瞧着一个。
大泽镇虽然名字带个大字,但是名不副实,人口撑死不过3000,这还包括了其所属的几个村落的人口。
迢水村是大泽镇里最偏僻的存在,哪怕是识途老马恐怕都得在这山路十八弯的鬼地方迷路。
迢水村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子的风景倒是十分不错,野味更是层出不穷。喜欢安逸的迢水村人世世代代在此繁衍,仍有一些村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说起迢水村的历史,没人能说清楚,但有个共识就是迢水村是个十分古老的村落,已经存在上千年了。
而白凡白小树的新居建在离村子五百米远的山脚下,放眼望去,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纷繁怒放的野草野花,只有他们的一座房子落在那儿,显得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