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官职在身,每日里往返衙署甚为?忙碌,只知女?儿时常跟着祖父外出,也曾去过谢巍的王府,却丝毫不知两?人的往来究竟有多少?。如今听闻这位身份尊贵、俊采风流的皇叔竟盯上了女?儿,着实大为?惊愕,甚至怀疑是听错了。
愣了好半晌,他才回?过味来。
而后,有点磕巴的道:“王爷可曾问过家?父的意思么?”
这般反应反倒令谢巍有点汗颜。
好像他拐带人家?小姑娘多惊世骇俗似的。
好在徐弘颇为?讲理,得知徐太傅对此并无异议,还?觉得孙女?跟谢巍性情相投,知道徐太傅的眼光不会错,便也未曾反对。末了,又说事关皇家?,恐圣人会心神不满,盼谢巍能提早言明,免得到时尴尬。
谢巍以同样的话回?答。
毕竟,徐秉均跟谢淑是同龄人,须称谢珽一声兄长。若他娶了徐元娥,谢珽没准还?得喊一声婶子。
还?是早点打招呼得好。
……
皇宫里,谢珽这会儿正跟阿嫣捏泥。
比起王府里的揖峰轩,如今的皇宫占地极广,殿宇连绵,又有太液池水波摇荡,随便腾一处宫室出来,将窗扇封起,摆上宜于放置泥塑的博古架,便可自成一方天地。
阿嫣怀孕未久,太医叮嘱了三?四?个月间不宜太过劳累,这些天不好去上林苑游荡骑马,夫妻俩得空时,便常来这里捏泥。既是遣情怡兴,也可早些捏些奇趣可爱的小物?件,往后给孩子玩。
此刻清风徐徐,殿宇稍昏。
阿嫣才捏好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猫,拿给谢珽看时,不无得意。谢珽则将袖口卷到臂弯,辛勤和泥。
听闻谢巍求见,他还?以为?是有要?事。
遂停下手里的活计,命人请入。
虚掩的门扇推开,谢巍抬步走进来,瞧见谢珽穿了身天青色锦衣,玉峰般端然坐在案前,两?只手沾满了泥巴,揉泥揉得兴致盎然,眼底浮起诧然的笑。又怕笑得太放肆会累及大事,忙又忍住,朝帝后行了礼,将缘故道明。
阿嫣听罢,惊喜之余不免窃笑。
谢珽则靠在椅背上,俊眉微微一挑,不无揶揄的道:“三?叔还?真是草蛇灰线,伏笔千里。”
“难得碰见中意的姑娘,若不用心些,怕是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谢巍答得坦荡,取了阴干的泥塑随手把玩。
这件事情,除了阿嫣从徐元娥和三?叔默契的言行举动间嗅出苗头外,最先窥出端倪的其实是谢珽。
——是谢巍故意透露给他的。
毕竟,旁的事情谢巍都能设法摆平,哪怕徐家?不允也能软磨硬泡。唯独谢珽这个侄儿,靠着雷霆手腕夺得帝位,又心高?气傲睥睨四?方,着实当得英姿勃发、纵横捭阖几?个字,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人。
若他等事到临头才去商量,未必能轻易得手,恐怕也会令小姑娘尴尬。
是以去年?冬日,他就已在准备了。
给阿嫣庆贺生辰的那天,姐妹俩和两?个孩子堆雪人玩,叔侄俩站在湖边商议时,谢巍就不止一次提到徐元娥,也曾毫不掩饰的窥看。后来但凡有机会,趁着叔侄俩闲聊时,他也屡屡提及、暗示。不管谢珽最初如何看待,次数多了之后,再听他提到徐元娥,谢珽已见怪不怪。
甚至偶尔打趣,笑话他老牛吃嫩草。
这般态度,显然并不抵触。
谢巍是有了这份把握,才敢借着画像的由头让小姑娘看清内心,而后登门挑破。
此刻来寻谢珽,无非走个过场而已。
殿里光线稍稍昏暗,夫妻俩捏泥巴时闲情逸致,谢珽的心绪也极好。他跟谢巍虽是叔侄,论岁数却只差了十来岁,幼时也曾跟在三?叔屁股后面调皮捣蛋。后来二叔谢砺心机暗藏,府中暗潮汹涌时,也是谢巍挺身而出帮他撑着,从未生过半分觊觎之心。
对于这位三?叔,他一向心存感激。
如今三?叔这棵老树终于开了桃花,谢珽也为?他高?兴,调侃打趣了两?句之后便露贺喜之意。而后请谢巍自去张罗,留他和阿嫣安静捏泥。
这样一圈转下来,已是入暮。
谢巍将事情办得十拿九稳,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换了身簇新的锦衣玉带,剃胡修面,直奔徐家?。
徐元娥听罢,几?乎目瞪口呆。
所以他这是预谋已久?
阳光洒满庭院,照得叶上露珠晶莹生辉,她抬眸看着英姿岿然的男人,却落入一双含笑深邃的眼睛。
神采奕奕又暧昧含情。
徐元娥的脸上蓦然浮起了微红。
作者有话要说:拿到许可证的三叔,终于公然掏出了大尾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