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去,湛湛长空黑,千崖莽金。银云栉栉,瑶殿明明。旖裙拾阶上,瀑随阶旁涌下,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其奢其金耀不可与常人语。
满目鎏金,玉殿垂地长薇帘幔,盈盈可依稀分明的人影,隐于千重宝幔。金槽琵琶,遇筝靡靡,丽音淼淼似长流水。
奢极骄极,一场夜宴。
在侍女的引领之下,墓幺幺覆着玳瑁珍珠的长甲轻轻搭在百卉手里的珑札上,莲步姗姗,越最后一层纱帐入了殿内。
差点没被殿内的金碧辉煌闪瞎了眼。
她有些不适这样耀眼的金,稍稍眯起了眼睛,比任何贵子都要规矩的分花挽柳步态,一路掠过宴桌。
这殿极大,仔细想想,也只有蟾桂宫的玺皇殿能与之分毫了。宴桌分设两边,由高低上的台阶,分了四个不同高度的区域。每个区域倒都有长筵,歌舞琴曲。
踏过最上一层台阶,百卉止住了脚步。
“霸相府,墓贵子莅位!”
这块空堂之上,和下方的歌舞升平是完全格格不入的气氛,冰冷而肃杀。
正中位置,一座暄黑的巨大宝座高高在上,其身后整面墙上,悬着一把黑色的无箭长弓,背景则是一块两人多高的弗羽家的黑金交加的隼翼箭徽章。
宝座之上,男人着鹈黑长铠精束羽铠,浑身的漆黑,隐隐镂的金纹暗暗浮动其上,仿佛带来了无边无星的黑夜。盛星珠翊冠,额前龙纹鎏金长羽佩穿环间,左鬓斜向上镶着两只长短不一的掐金黑墨镂空长羽,额前半面刘海垂落,隐去他山骏眉目之间些许肃杀。
而他的脚下,则乖巧的匍着一只大约七八尺长的巨大壮硕黑隼,就连半阖的尖细眼瞳也是黑色的,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至尖喙上延至额前的两簇高扬飞舞的比周身还长出一些的长长翎羽,金光辉辉。
他是自黑夜而生的王,与他,所以光明根本不可近他半分。
比起那日的赤身以对,眼前的弗羽王隼更加危险,气势更是宛如直接换了一个人。
他臂倚在座臂之上,以拳抵面,孔武身子稍倾。这样有些慵懒的姿势,不但没有将他的气势敛去分毫,反而随他掀起睫望过来,更添嚣势。
他的目光所在,既让人不由地想起血海汪洋的战场,想起无尽灾难的深渊。
“墓贵子。”他的声音也沉如黢铁。“伤可是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