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滕嘉言买的房子里,江藻心情复杂,酸涩和感动交织,酝酿成了一种很纠结的情绪。
富贵似乎还记得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着她脚边不停的蹭啊蹭,软软的叫声几乎把江藻融化了。
“它长大了,也变胖了。”江藻弯腰抱起小不点,温柔的摸着它头,惊喜地笑了笑。
男人勾了勾富贵下巴,小东西很享受的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也被逗笑了,“大橘为重,符合它气质。”
江藻扫了眼客厅,摆设还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色调鲜明多了些温度,不过今晚是大年三十,显得还是有些冷清。
她偏头问滕嘉言:“你不回家过年吗?”
男人弯起袖子,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臂,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头也没回,声音很淡也很平静:“那个地方从来就不是我家,我不在他们可能更自在。”
江藻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若有所思。
回忆了下在滕家但凡有滕嘉言在场时候的氛围,好像确实有点奇怪,滕母是尽可能的回避,滕父除了漠视还是漠视,而滕纯害怕则是多于喜欢。
滕越倒把他当做亲兄弟,如果观察仔细点,隐隐还能感觉到滕越在面对这个弟弟时,总是不自觉在退让和迁就。
私生子的地位确实尴尬。
“太晚了,随便吃点,炒饭行吗?”滕嘉言晃了晃手里的半颗胡萝卜。
“啊?哦哦哦,我都行。”
江藻脑子完全不能思考了。
滕嘉言竟然亲自下厨,她的待遇也太高了吧。
直到餐盘端上桌,江藻才从震惊中抽回思绪,面前的炒饭卖相不错,闻着也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好奇心使然,她拿起勺子尝试着往嘴里送了一口,欸,意外的好吃。
滕嘉言见她眉头舒展,也没有特别勉强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慢条斯理开始进食。
两个人都饿了,吃的特别香,十来分钟,各自放下勺子。
江藻往后一靠,毫不客气的赞扬:“厨艺不错嘛。”
滕嘉言淡声道:“小时候我妈工作忙,常常顾不上我,就教我拿剩菜剩饭这样炒着吃。”
江藻突然就不说话了,滕嘉言的妈妈在滕家是禁忌,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他的长相只有三分像滕庆国,余下的七分应该和他妈妈相似,那他妈妈颜值可是不低啊。
想想也是,长得不漂亮怎么能当滕庆国的情妇呢。
“……那阿姨现在在哪里?”她轻声问。
滕嘉言垂眸,看不清眼底情绪,半晌,抬起头,扯出个极淡的冷笑:“死了,我五岁那年。”
江藻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我不知……”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妈是情妇?”这句话滕嘉言说的极其平静,平静到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
江藻觉察到不对劲,微微皱眉,“难道她不是?”
“她当然不是。”滕嘉言可笑似的笑出声,“她是滕庆国原配!”
江藻震惊。
“很难置信对不对?明明是原配却沦为别人嘴里的情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滕家到底有什么隐情?
滕嘉言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次江藻却敏感的从他脸上捕捉到了恼怒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恨意。
她以为男人会转移或者忽略这个话题,没想到滕嘉言却淡淡开了口。
“年轻时候滕庆国认识了舞蹈老师沈云怡,对她一见钟情,两个人很快成了情侣,还有了结婚的计划。沈云怡不知道的是,和她交往期间,这个男人还搭上了公司总裁千金,做着入赘豪门的美梦。一段时间后两个人女人前后都怀孕了,沈云怡问什么时候办婚礼,滕庆国解释说他们老家的规矩是把孩子生下来才能办,之后沈云怡开始安心养胎。滕庆国两个女人都不想放弃,于是想了个绝佳的注意,他用假的结婚证骗沈云怡生孩子,用真的结婚证娶了总裁千金,两个家两头跑。”
滕嘉言面色愈发的冷,“这一骗就是五年,五年里他如愿以偿坐上总裁的位置。可惜再精明的骗局也漏洞,他被家里那位发现蛛丝马迹,带着孩子一路尾随到沈云怡的公寓。后续你应该猜得到,两个人女人都觉得是对方是小三,扭打成一团,那个时候沈云怡才知道自己的结婚证竟然是假的,并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滕庆国五年的情妇,还生了私生子。沈云怡情绪彻底奔溃,就在她保证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不打搅他们生活的时候,滕越出手推了她,复试公寓楼梯很高,沈云怡头部着地,送到医院人已经死了。”
滕嘉言闭了闭眼睛,“我当时发着高烧,她们以为我在屋里昏睡,其实我都看见了……”
后来的事江藻能猜到,他被带回滕家,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心底还隐藏着仇恨。
五岁啊,那个时候滕嘉言才五岁,就经历了这么多,换做是她,她也扭曲,也要报复。
“都过去了,人始终还是要向前看。”江藻迟疑着伸出手,在男人肩膀拍了拍,希望能带去一丝安慰。
滕嘉言凝视着她满是关切的目光,喉咙一哽,胸口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情愫。
他以为过去的事他都能淡然面对,这一刻竟然……
他捉住女人细弱的手腕,猛地拖进自己怀里,将头埋着她脖颈间,哑声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会忍不住想哭。
江藻没有动,她保持这个姿势,脖子本就是敏感的地方,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皮肤接触到凉凉的东西。
她呆住,是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