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见我家常三了吗?”
细雨绵绵中,枯瘦如柴面容憔悴的妇人步履蹒跚,每每瞧见一个村人便会上前询问,可被她询问过的村人皆摇头答没瞧见,妇人眼中哀戚愈甚,惊惶之下竟落下泪来。
“常三!我的儿!你去哪了?”妇人瘫倒在地,痛声哭嚎。
“李婶,你快起来!”“是啊,李婶你病还没好,可不能淋雨着凉呀!”相熟的村妇见状忙把人扶起来。
“二牛娘,你家二牛昨日不也上山了吗?他瞧见我家常三了吗?”妇人紧紧抓住来人衣袖问,眼中满是希冀。
常二牛的老娘常刘氏拍拍她手背:“你先别着急,我把二牛叫来问问。”
妇人忙点头,结果常二牛来了一问,也没见到常三。
路过的吴二哥听到这事,把昨日上山的村人都询问了一遍,大伙都说看到常三上山,可下山时没见着人。
常三担心与人平分猎物,不愿意与人组队打猎,都是独身一人行事,他们下山时常三估计还在山上。
妇人泪流不止:“我家常三上山时偶尔会晚归,但无论如何总会在天黑前赶回家,可昨晚都入夜了还没见到人,我心中不安,饭也吃不下,在门口守了一夜……”
说到这里,妇人放声恸哭:“我的儿啊,你快回来啊!”
“李婶……”吴二哥心中不忍,想了想道:“昨日常盛也上山了,我找他问问看。”
村人纷纷出言安慰她,让她别着急。吴二哥转身,快步往常盛家里去。
白图图正无聊地坐在屋里,外面湿嗒嗒的,他也不想动,就抱着大花发呆。
“常盛——”
外头一声急切的吆喝传来,大花耳朵动了动,白图图摸摸它脑袋,抱着它走出房门去看谁找常盛。
“常——”吴二哥正想喊第二声就对上白图图好奇地目光,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早就听闻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借住在常盛家,也听闻过村人说这小公子长得和画里走出来似的,但眼下瞧见,吴二哥心里还是感到震惊。
站在门口的少年唇红齿白,眼眸清亮,气质清贵舒雅,一身如雪的白衣衬得他姝丽无双,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都要惹眼。尤其常盛那只凶悍的大花猫乖乖趴在少年怀里,让容貌昳丽的少年多了分娇憨和可爱。
“常盛下田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白图图开口问。这个站在篱笆外的黑脸汉子他见过,就他第一天被常盛捡回来的时候这汉子来家里找过常盛,他还记得这人和常盛说的话。
小公子的声音轻轻软软,听得人十分舒服。吴二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想找常盛问问看,他昨日在山上见着常三没。”
“常三?”白图图想了想,“是左脸颊上长了一颗黑痣的青年吗?”
吴二哥诧异道:“你知道他?”
白图图很实诚地点头:“知道呀,他老和村民们说常盛坏话来着。”
吴二哥面色窘迫,讪笑道:“常三上山后昨夜一夜未归,他娘正哭着找人……”
白图图了然,道:“我和常盛昨日都上山了,不过我们没看到他。”
“那行,唠叨了。”吴二哥道了谢匆匆离去。
得知吴二哥也没能带回常三的消息,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都是为娘不好啊,早知我就偷偷死在外头不用累你整日为我筹钱买药……”
言罢妇人两眼一黑,竟是哭晕过去。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村长,常山村村长是个五十多岁面相沉稳的中年男人,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让常二牛的娘和另一个村妇把人送回家,而后召集村里的青壮来商议。
“常三这么久都不下山,恐怕是遇到麻烦了,咱们得上山去找一找。”
当即有人呛声:“那也是他活该!当初吴二哥就提醒过,说我们不熟悉山上的情况,最好结伴同行。可常三非说常大就是一个人上山的,不能给他比下去!这下可好了,逞能逞得人都不见了!”
“是啊,生怕我们占了他便宜,这回出事了吧?”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村长摆摆手,安抚众人激动的情绪,“常三他也是有苦衷。他娘病了一年多,每日都要吃大几百文钱的药,常三家如何你们也知晓,这孩子前些日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不得不来找我借了几两银子。后来他在山上打了野物立马拿去城里买,第二日就把银子还给我……”
说到这里,村长叹息一声,道:“大伙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体谅体谅。”
刚才妇人哭得那么悲惨,大伙看着也觉得心酸。都是一个村的,不少人还是堂亲,不能把常三丢在山上不管。
村长扫视大伙一眼:“你们都是上过山的,谁要是愿意上山去找人就站出来。”
有村人说出心中顾虑:“我们一般就在外围打打野鸡野兔,要是常三跑进深山可咋整?”
“不如我们把常大叫上?常大可比我们熟悉山上的情况!”
这话一出,好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出声。
村长这才注意到常盛并不在场:“怎么常盛没来?”
被村长吩咐去叫人的憨脸汉子瞧村长问他,便道:“往日村里有事,常大都不参与,都是常武出面,所以我才……”常有德家有三个儿子,村里有事要每家每户派一个男丁出来商议,按理说原主是长子,应该他来,可他有太多的活要干,李春花不让他去。久而久之,村人就直接喊常武而不叫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