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机场,见证了景潇禾的来了又去。
她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上一次回母亲故乡时候的,那种好运气了。
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告诉他,等她想明白了,也许会回来。
顾西冷不得不承认,他被她的这个“也许”,惹得有些伤心。
景潇禾见了他的反应,笑道“你看,百分之百的相信,果然是没有的。”
顾西冷被她的话,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啊,倘若真的完全相信,又怎么会害怕她有可能一去不复返?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一个转身,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景潇禾给父亲留了一通语音留言。
对于她的离去,景父才是真正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那一个。
就像当年她的母亲离开那样,他终是没有将对方等回来……
景潇禾侧面告诉了父亲,关于母亲曾经那份特殊职业的事情。
听她说起姑母的事情,她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说“对于她来说,最好的朋友的背叛,更伤害……”
景潇禾才知道了姑父当年出轨,且出轨对象,是姑姑最好的朋友的事情……姑父曾经对姑姑家#暴的真相,让景潇禾更加觉得左右为难。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可对于姑姑曾经雇凶的事情,又该如何定论呢?
这是让景潇禾觉得最为难的地方……
公正,在每个人心里的标准,又是否完全一样呢?
***
景潇禾利落地办理了登机手续,临登机前,又去星巴克买了一杯抹茶系列。
出乎意料的,她很平静地喝完了一整杯。
机场广播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她将空纸杯,扔进了距离她最近的垃圾桶。
背起双肩包,从容地走向了登机口。
她的座位,在距离空姐最近的位置,这是她特意选的,为的是有任何需要,可以及时和空姐取得沟通,即便是去洗手间,也不需要再路过其他人。
这个时候,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独立自主的景潇禾。
景潇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明叔当面对峙过之后,兴许,这个世界上值得她全然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
对于明叔,自己也并没有做到百分之百信任,此刻,甚至生出了怀疑,这让景潇禾突然能够理解顾西冷的立场了。
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母亲那句话的意思:在世间,人与人之间,能有八成的信任,便已是罕见了。
自己,应该为能拥有的这不多见的信任,而感谢运气。
飞机平稳起飞后,景潇禾戴上耳机,眼罩,将挡光板放了下来。
她的耳朵里,单曲循环着一首歌:
“身是自在身直到甘心困于方寸
人是寻常人遇谁才缤纷……”
飞机落地前,景潇禾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坐等飞机滑行结束,便直接下机,不耽误一点功夫,无缝衔接。
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利索的人。
就好像一开始便预料到,不会在飞机上见到他一样,她知道自己在前往明叔工作地的途中,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人。
不对,会遇见路人。
但和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联结。
***
明叔住在华人聚集区。
房屋都比较古旧,但商业却异常的繁荣的地段,大量纵横交错的小巷子,里面都是各种小摊贩,风味的街边美食。燕窝店、中药铺、鱼翅馆、食品店、酒店、百货店、杂货店、鞋店、工艺品商店,比比皆是。
明叔的工作室,其实也是他的住处,建于1916年,古朴的外观透着火热的红,内部墙壁则漆成鹅黄、浅绿、浅蓝、米白等浅色系,与质感木地板、古典灯饰、地毯映衬相宜。
景潇禾站在门口直截了当地叫了声明叔。
背对着她的中年男人似是被她猛地一喊,惊了一跳!
转过身,见到立在门口,正看向他的景潇禾。
“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中年男人的脸上有微微胡茬,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还透着几分狡黠,微微发福,可却能看出来眉眼轮廓,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帅小伙。
景潇禾没对着他笑,很平静地回了一句,“提前打招呼,就不叫兴师问罪了。”
明叔一听“兴师问罪”这么重的话都说出口了,再看她的神色,看来,是来说正经事的,便不和她嬉皮了,摆了摆手,“进来坐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