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农庄后,原本会午睡半个时辰的湛非鱼已经平复了情绪开始做功课,要把早上的时间给弥补回来。
虽然不知道,但湛非鱼也能猜到刘謇的愤怒和无奈。
从县衙离开后,刘謇面色阴沉的骇人,进了书房,长臂一挥,噼里啪啦几声响,桌上的茶壶茶杯呼啦一下全掉地上摔碎了。
刚端着冰盆进来的小厮吓的一个哆嗦,手一松,铜盆连同里面的冰块哐当掉了。
刘謇阴沉的目光是刷一下看了过来。
“大人饶命……”小厮双膝一软跪地上磕头请罪。
“拖出去!”嘶哑的声音透着骇人的寒意,刘謇坐在椅子上,越想面色越是难看,裕亲王好狠的手段!
半晌后,有小厮进来把书房收拾干净了,而被拖下去的小厮原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曾想被拖到偏僻的后院,整整五十大板打的他皮开肉绽。
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哆哆嗦嗦的开口,“大人,仝同知求见。”
“让他进来。”刘謇总算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万云浩被毒杀的事该怎么收尾。
仝同知一看刘謇这脸色,心跟着提了起来,态度更加的谨慎小心,“大人。”
“坐吧。”刘謇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对秦家有多了解?”
呃……仝同知错愕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刘大人问出此话难道是想要收拢秦家?
虽说仝家和秦家都是南宣府的世家,但在孙福殴打教谕和生员之前,仝府一直死死的压住了秦家,说白了,仝府是官宦家族,秦家朝中也有人,但只能算是书香门第,比起仝府却是差了一截。
若是万云浩不死,秦家培养这个女婿,等日后他金榜题名,绝对是秦家的中流砥柱,说不定能压过仝府。
刘謇一手轻轻叩击着桌面,听完仝同知对秦家的描述,沉吟半晌后道:“如此说来,秦家倒是不错,你和秦家两虎相争,即使胜了也是惨胜,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在此之前,仝同知还真没想过和秦家合作,一山不容二虎,可如今两家都算是倒霉了,仝同知被孙福连累,差一点官位不保。
秦家信心大增的想要干倒仝府,结果万云浩这个被寄予希望的东床快婿被毒杀了,和仝府倒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感觉。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仝同知起身拱手行礼,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如联手合作,南宣府必定是两家的的囊中之物。
刘謇很满意仝同知的识时务,阴沉的面容松缓下来,“此事便交于你处理。”
半个时辰后,仝同知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书房里,刘謇脸色却再次阴沉下来,眼神狠辣的骇人,秦家的事好处理,可如今他身边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周文泉乃是他的幕僚,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的给自己出谋划策,若不是看重周文泉,此次南宣府之行,刘謇不会将他带上。
可如今,周文泉的指印留在墨条上,裕亲王必定猜到幕后指使的人是自己,一旦禁龙卫出手,刘謇明白周文泉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可如果让他杀了周文泉以绝后患,刘謇却又有几分下不了手。
并不是他惜才,而是放眼京城,朝中官员都知道刘謇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幕僚,周文泉一旦被秘密灭口,裕亲王肯定会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到那时,不管有没有证据,刘謇的名声是毁了,他的手下也好,朝中的同僚也罢,谁敢和他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推心置腹,大皇子只怕也不敢再重用自己。
进退两难的刘謇越想越恨,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若知道禁龙卫有如此手段,竟然能提取指印,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大意,让周文泉把指印留在墨条上,这可是铁证如山!
……
前院。
顶着烈日的裕亲王大步进了屋子,鄙视的看了一眼榻上的顾轻舟,“顾轻舟啊顾轻舟,本王今日才知道你竟如此心狠,小丫头一回来你就把功课给布置上了!都不让人歇口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顾轻舟懒洋洋的开口,这些年他都没有动收徒的念头,不是想要拜师的那些人不聪慧,论其天赋来,湛非鱼这样的都排不到前十。
可谁让小姑娘合了他眼缘,性格也好,为人处世也罢,甚至连不成亲这一点都和他这个老师一样,这缘分简直是妙不可言。
裕亲王拉过椅子在榻前坐了下来,语调平缓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本王打算把刘謇留在上泗县,裕王府沉寂多年,那些人都忘记本王的偃月刀可是砍过无数的人头。”
顾轻舟看了一眼气息肃杀的裕亲王,沉吟半晌后道:“如此也好,几个皇子年渐渐长,野心也渐长,裕王府也该亮出獠牙了。”
俗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裕亲王为了圣上放心,这些年都是当个不理朝政的闲王,结果谁都把裕王府当成了软柿子。
可看看顾轻舟,看看殷无衍,这两人都是孤臣,但放眼朝堂,别说那些官员了,就是皇子皇孙也是避其锋芒,半点不敢得罪,不就是这两人手段了得,绝对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小丫头有新的制盐法子,她是你的小弟子,事关重大,圣上必定不放心其他人。”裕亲王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裕王府不偏不倚,只忠于圣上,却是最适合的人选。
毕竟制盐的新法子关系往大处说关系到盐价,和大庆朝每一个子民都有关,往小处说这牵扯到盐税,办的好了国库就丰盈了。
“王爷深谋远虑,下官佩服。”顾轻舟没什么诚意的回了一句,看着裕亲王笑的意味深长。
“行了,论起心眼来,整个裕王府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你要什么直接说!”裕亲王没好气的开口,这就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