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模型撞坏的屋顶里瞬间滚出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机芯因为碰撞发出清脆的残音,击打在剔透玲珑的水晶上,轻灵而嘹亮。
刹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赵铳似乎瞧见一枚闪烁着蓝晶晶的光团从八音盒滚落。
曾楼迦眼疾手快,不管不顾一把拍在蓝光之上,而后慌张得将八音盒露出的一角白纸强行塞了进去。
他那样不管不顾的举动,像是抢夺什么救命稻草,简直疯了一般。
“迦迦?”
“不好意思,”曾楼迦握紧拳头,护着崽子似的紧握着八音盒,起身微笑道,“我刚才跟这位同学并没有达成共识,所以请你们都回吧,害你们辛苦跑一趟,真是抱歉万分。”
他叫他,这位同学?
明确的疏离感比荒无人烟的八百里隔离区更加空泛,竟令人瑟瑟发抖。
赵铳说,迦迦,只是个模型而已,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曾楼迦低头,他的眼神与赵铳的分毫没有一丝交流,周身散发的疏冷感,比任何时候都浓烈万分。
张小严立刻取代一家之主的地位,对张老板说,“我们就喜欢在草堂里住,这里并不打算装修,请你们立刻离开。”不由分说,连着几人和赵铳都清出门去。
赵铳又喊一声,迦迦,你究竟怎么了?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都没你翻转得快啊!
你四川变脸王的嫡传弟子啊!
张小严踮脚揪住他的衣领,“出去,出去,我哥说不想跟你住,你烦不烦,是个男人就干脆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最碍事的其实就是你!”赵铳狠狠瞪着张小严,信不信我找人马上把你给安排啰!
张小严愣了一下,扭头喊着委屈,“哥,哥,禽兽赵拿眼神威胁我,还说要把我投河~”
“闭嘴,小混蛋!”赵铳也伸手扯他衣领。
“你才是畜牲,警告你离我哥远一点!”张小严滑溜溜像一条泥鳅,极快躲过对方的夺命五指插,跑进屋去顺便关上了门,将灰头土脸的禽兽赵锁门外面去了。
也不知道赵铳在门外喊了几声,估计是他的面子挂不住,须臾领着装修公司的人离开。
张小严才有时间去卧室里瞧瞧曾楼迦。
他其实也被曾楼迦的反应吓了一跳,迦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他探头再一看曾楼迦的样子,吓得要死第二次。
曾楼迦像断气了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苍白的气息。
连他的眼底已然毫无光彩,仿佛被人从荒坟里刚刚刨出的尸体。
张小严蹲在他身旁打量他十分钟,曾楼迦的气息犹如断绝了一般,脸则透白得像涂抹了垩粉,张小严试图搬开他紧攥的手掌。
连张小严都大汗淋漓不止,曾楼迦的手掌里嵌着一枚耳钉,已经扎在肉里,却浑然不知。
“哥,迦哥,你别吓我。”张小严慌了神,扶着曾楼迦的双肩不停摇动。
他又试图去掰曾楼迦另一只紧握的拳头,里面嘎吱作响不断,露出来的部分应该是一张揉皱的纸。
“迦哥,迦哥,你到底怎么了?”张小严把呆滞的曾楼迦揽入怀里,小时候,每当他难过的时候,迦哥的怀抱总是最温暖的港湾,救赎了他的灵魂无数次。
曾楼迦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了温暖。
终而轻轻叹口气,“我被迷昏头了,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险些随波逐流。”
“你被谁迷昏头了?”张小严不无讶异地望着他,“赵铳?”
曾楼迦不自觉打个激灵,掌心被耳钉戳破的皮肉蓦地疼痛难忍。
“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