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秋瑾心尖微微一颤,不免震撼,随即目光警惕地看向他,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生意场上向来圆滑世故的沈邝看人一向精准,虽然顾秋瑾极力压制惊慌的神色,然她的小手却不自主地紧握又松开,这般举动,在他眼中未免有些不打自招了。
她在怕,不仅怕他,也怕康梓卿。
可是,为什么会怕?
沈邝自诩从认识她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做过任何能让她害怕的事情,唯一做过的也就那些与歌星或是交际花频繁出入公馆的风流韵事而已。
男人寻花问柳,古往今来再正常不过,这个很可怕吗?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这个理由可笑。
但是顾秋瑾接下来的话着实证实了,这个可笑的理由,有百分之百的可能。
顾秋瑾一改方才的惊慌神色,不作察觉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目光淡然沉静地看着他。
“沈先生多虑了,秋瑾嫁给老督军,成为督军府的姨太太,是秋瑾的福气,旁的人求都求不来。至于你说的条件,抱歉,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曾知晓。”
话才说完,随行的小丫头便跑了过来,说是董梦婷叫她回去了,她斟酌再三,将欢哥儿递给她,交代小丫头说自己现在不方便,让她们先回去,随后在沈邝诧异的目光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显然是要与他一番长谈。
顾秋瑾觉得有些话必须说出来坚定自己的态度,沈邝可以天马行空地猜测她是不是疯了,唯一不行的便是还存有喜欢她的念头。
也或许不应该说喜欢,而是对于一件中意的物品求而不得的执念。
沈邝人前人后的怪异性情是渣作者厌世暴虐的真实写照,毕竟现实生活中谁又不是掩藏真实性情,披着另一层斯文外皮去与他人曲意逢迎呢?现实中满足不了作者的,在文中却是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他眉梢微挑:“所以说,嫁给老督军,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
沈邝哼笑了一声:“为什么?在我和书伯两个人的选择中你竟去选老督军?我没听错吧?”
顾秋瑾点点头:“沈先生和康少帅确实是人中龙凤,是多少姑娘家趋之若鹜的,以前秋瑾也是如此,只是在伺候老督军过后,秋瑾才知,再好看的皮囊,再高的权力,远远都比不过那种惺惺相惜之感。”
“所以你这是找到老督军做知己了?”沈邝就像听到玩笑话一样。
她叹了口气:“也许是吧。”
“不可能,紫婷不是说过你与书伯还是情人关系吗?就按这前提,你与老督军相处之时竟还能生出这般禁忌情感……顾小姐,你可真是让我意外!”沈邝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双桃花眼亮得吓人。
顾秋瑾身子微僵,心中不知把沈邝骂了几百遍,她明明强调的不是这个,却被他钻了空子,肖想她是那种不被伦理纲常禁锢的“理性”女人……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书中曾描述过沈邝曾外养过其同父异母的妹妹,顿时遍体生寒,按他现在对她这般认知,若与伯父的姨娘共行天伦之乐不更刺激?违背常伦。
天,她这是什么诡谲想法?太可怕了!顾秋瑾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想把心中臆想驱散。
气红着脸,眼带怒意地直视着他:“我与康少帅的关系,早已在入住督军府之前就结束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邝就爱看她红着俏脸,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兔子一样,苦苦挣扎却依旧无力反抗。
听她说关系结束,他心中一喜,只要不是康书伯标记下的人,还怕日后得不到吗?但心中难免好奇地倾身靠近她,问道:“你们为何结束?可是他提的?”
不应该啊,在他看来,康书伯是喜欢这个小东西的,他多次诱/惑向他讨人都不曾给,就说这次他的条件,康书伯宁愿独自南下冒险去采办军需也没有答应他……
顾秋瑾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他多嘴了,否则破绽越露越多,以后就不好收场了,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决定下一剂猛料。
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是我提的,但他不同意。”
沈邝表情微有些错愕,没想到康书伯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义正言辞地拒绝……
她又道:“我与老督军惺惺相惜,是因为他不曾强迫我,可他却……”她脸上一脸难堪的神色,闷闷地道:“总之,我不愿做那事儿,老督军怜惜我,就答应了……”
所以就因为不想做那事儿才把康书伯甩了去当老督军的姨娘?沈邝怎么也不会想到原因会是这个,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有些怪异……
“你……xing冷淡?”
他是从那些西洋人口中听到过有这么个说法的,想当时还嗤笑说,这般如坠云端的快活事儿怎可能有人会害怕,如今……
见她呆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她一个姑娘都不顾脸面承认了,他不相信也难了,这么一番畅想下来,她害怕他和书伯的事就解释得通了。
毕竟他二人正值壮年气盛,难免对女人会有需求,许是俩人过满的阳刚之气将她吓着了,才想从老督军那里寻安全?沈邝自动将事出起因缘由脑补出来。
只脑补完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世上真的会有这种病吗?还是他见识太少了……
顾秋瑾端正坐着,喝了口凉咖啡,余光瞥见沈邝一张脸又是纠结又是郁闷,心中有些没底,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睁眼说的瞎话……
咖啡厅忽地传来了钟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呆得有点久了,当下朝他说要回家后,拿起包包就准备起身离开。
他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强留她,而是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出了咖啡厅,说是要送她。
“我叫黄包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