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服气吗？”殷绪绪眨眨眼，转而这么问道。
少年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转而又从嘴里憋出来一个字：“是。”
殷绪绪眨眨眼：“为什么？”
“谭管事是一个好人。”
少年盯着殷绪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殷绪绪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漂亮的宝蓝色，干净得像是一眼便望得到底：
“他对这边的伙计都很好，之前，之前店铺亏空的时候，他还自掏腰包付了我们的工资！”
少年说着说着，像是想要找到同伴的附和，转头看着身边的同伴，然而后者都沉默不语，他看上去有些急了，一咬牙道：“真的，他真的是个好人，二小姐，你实在做的……”
“是个好人，不代表能经营好商铺。”
殷绪绪看着少年息了声，等了几秒，才收起了笑容，她的声音缓缓：
“优柔寡断心肠却不错，这对生意人来说就是致命伤。如果我继续让他当这里的管事，我的大姐和小妹来到他这里求情了，他又心软了该怎么办？”
那边的少年张了张嘴，看上去依旧有些不服气，却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殷绪绪停顿了几秒，转而围着少年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对方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却紧绷着身子，保持沉默。
突然地，殷绪绪凑近了少年，她葱绿的眸子与对方的宝蓝色眸子撞在了一起，对方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少女倒是因为他这样的小动作勾起唇角：
“我长得很可怕吗？”
少年停了几秒，快速摇了摇头，殷绪绪看着他小麦色的皮肤下浮现出一点点红晕，她眨了眨眼，收起了想继续逗弄他的意思，转而道：
“这样吧，现在谭管事走了，这里需要一个新管事——”
“就你吧。”
殷绪绪的手轻轻巧巧地拍了拍少年的头，少女不怎么高，做这样的动作甚至有些好笑，但是却没有人敢做出一点动静。
这个叫菲奥的大男孩儿还愣在那里，她身后的护卫已经不发一声地上前，转而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他过目，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身份却已经整整上升了一层。
“知恩图报总比冷漠无情好。”
殷绪绪同样给文件进行认证，结束后便转身离开了店铺，外面的悬浮车已经等候在门口，在上车前，她回头看了看那边的少年，眼睛弯了弯：
“之后，就请多多指教了，菲奥管事。”
“哦，对了，”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驻足停顿了一下，微微皱眉道，“以后请直接叫我公爵大人。”
上了悬浮车之后，殷绪绪把智脑拿出，殷家名下现在全部归于她的商铺现在有五家，她今天一早上走了最大的两家，接下来准备……
“怎么回事！”
司机突然的大声叫喊把她一下子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同时，车子也猛地刹车。
殷绪绪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的影卫：“怎么了？”
对方快速地查看了一下情况，转而回道：“大人，这边靠近黑街，前面有个乞丐挡住了我们的路。”
黑街，是帝国有名的贫民窟，其中生活着的都是几乎一辈子不得已见光的物种，例如被除名的贵族，贫穷的流浪汉，还有人类与其他物种的——
混血种。
殷绪绪眸色一暗，转而轻声道：“那就给他点钱吧。”
那边的护卫点头应允，他打开了悬浮车的屏障，殷绪绪便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乞丐。
他有一头脏乱的看不出颜色的头发，低着头，也看不清五官，衣衫褴褛，甚至还有几丝红色类似于血迹的东西残留。
殷绪绪在血迹上停顿了几秒，便又收回了视线，她继续开始钻研智脑中提供的资料，不再动弹。
护卫扔给了他几个星币，便准备再一次关闭屏障，在关闭之前，殷绪绪突然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
“谢谢您的赏赐。”
就是这一句声音，殷绪绪猛地停住了屏障的升起，她的手甚至因为屏障的防护，拉出了一条血痕，那边的护卫有些惊讶地低喝了一声：“大人！”
但是她浑然不觉地重新打开屏障，朝车下走下去。
殷绪绪的脚步踉跄，甚至有些不知道方向。
小小的少女终于站到了那个乞丐的面前，温柔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却感觉刺眼得让她想要落泪。
对方似乎有些困惑地抬起了头，看上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这样的抬头，让殷绪绪看清了他灰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对着阳光，看上去湛清而明亮。
少女颤抖着，手指甲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手掌里，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
她突然听到少年这么说道，声音清冷，但听上去带着些小心翼翼：
“您的手，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