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
沈蕴提起了点精神,看向?祁暄。
祁暄也正看着他。
他那如墨如漆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沈蕴的影子。
沈蕴已经有了四?分的醉意。
他微微晃了下身子,朝祁暄那边倾斜过去一点,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确定?你会算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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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里除了祁暄以外都喝了酒,但只有沈蕴把车开过来了,王文?瑞是自家司机送过来的,刘冬翔坐的地铁。
沈蕴本来想找个代驾,一想到边上还有祁暄:“车你来开吧,刚好懒得找代驾了。”
祁暄稍微有些犹豫,他对沈蕴的车并不熟悉,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新手上路。
沈蕴只觉一阵困意涌上来,头晕乎乎。于是他将半个身子都吊在祁暄肩膀上,耍赖似的把车钥匙塞进祁暄手里:“你还可以顺便练练车。”
带着酒意的热气扑在祁暄耳边,祁暄半张脸都跟着酥麻了起来。
王文?瑞走过来:“还开什么车,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得了。”
沈蕴摇头:“车扔在这儿太麻烦了,我让小孩开回去,他有驾照的。”
王文?瑞狐疑地看了看祁暄:“你行?么小朋友?”
祁暄点点头:“应该可以。”
王文?瑞:“科二科三考了几回啊?”
祁暄淡淡道?:“一把过。”
王文?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冲沈蕴和刘冬翔大声道?:“你还记得祁老?师练车那个梗吗!听教务老师说,他花了四?年考了七次都没过哈哈哈哈哈!”
沈蕴和刘冬翔愣了下,继而也想起来了。
王文?瑞扶着腰笑得停不下来,他的笑太有感染力,沈蕴和刘冬翔两个醉鬼也开始笑。
“幸好小祁没有遗传祁老?师的开车技术,嗝!”
刘冬翔乐得打嗝。
祁暄无奈地看着边上笑得像傻子一样的三个男人,却忍不住勾勾嘴角。
他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心说怪不得平时出门都是他舅妈开的车。
王文?瑞的司机先来了,他撂下拜拜两个字,坐着那辆银色又炫酷的超跑闪电般消失在了公路上。
刘冬翔看着残影,羡慕道?:“唉,还是老王快活啊。”
说完他又摇摇头:“你俩都不错,除了我。”
沈蕴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辛苦,只是都不一样罢了。他接手公司后不还说自己忙得一周瘦了六斤多。”
王文?瑞的公司是个家族产业,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乱七八糟的关系。
“哎,都辛苦啊。”刘冬翔突然想起了件事情,“对了小祁,我加你个微信,我们画室里都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欢迎来玩啊。”
“差不多得了啊,你还真想把我家小孩儿拐去做苦力啊。”沈蕴朦胧着醉眼看着刘冬翔。
“什么时候成你家小孩儿了?”刘冬翔一乐,“那不是祁老?师家的么?”
沈蕴半醉半醒,一时竟没接上话。
祁暄回味着沈蕴刚才的那句话,竟觉得像吃了蜜一样,口里心里甜滋滋的。
坐上车后沈蕴拉过安全带,把椅背朝后调了调,整个人半仰下去,两条长腿懒散地舒展着。
刚进去时车内有点闷热,他扯开些衣领,把顶窗和边窗都打开。
夜晚的风温热地吹在脸上,有说不出的惬意。
祁暄来的时候就把路记住了,所以并不用导航。
车开得很稳,两个人都安静着没说话。
祁暄用余光看了沈蕴一眼,发?现他的头歪在一边,疲倦地半阖着眼睛,似乎快睡着了。他把车开得更缓了些,连刹车都是慢慢地踩。
“你这车速是打算跟三轮飙车吗?”沈蕴感受到了。
祁暄笑了:“我以为你睡了。”
“我就打个吨。”沈蕴掀开眼皮,朝窗外看了一眼,“本来想着风水轮流转,以前我练车的时候祁老?师骂我,我可以骂你骂回去,没想到失算了。”
听上去颇有几分遗憾。
祁暄:“哥你好幼稚。”
“彼此彼此。”沈蕴说,“这边右转上高架吧,我们去郊外兜兜风。”
“好。”祁暄看了沈蕴一眼,“去哪儿?”
沈蕴从座位上撑起半个身子:“我给你指着路呢,放心开。”
车上了高架后就一路向北,穿过三环四环,路上的车流逐渐稀少,只他们一辆车穿梭在如水的月色里。
下高架后又行驶了二十分钟,车开上了一条田间的公路,四?周是平整辽阔的田野,边上就是好几片玉米地,玉米杆随风摇晃着,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吹起发?梢,将衣衫都灌满夏天田野的青草味。
沈蕴:“歇会吧,这路上一般没什么人,随便停也没事。”
车在路边停靠,沈蕴重新倚了下来,枕着手臂阖上眼睛想再打会儿吨。忽觉身上落了件衣服,祁暄的声音低低在耳畔响起:“别感冒了。”
“夏天还不至于。”沈蕴嘀咕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顺势抓住祁暄的手:“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什么?”
“你为什么说我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了?”
祁暄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险些晃了神。
喝醉后的沈蕴似乎很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
祁暄慢吞吞地回过神。
“因为我来了,所以——”
“嗯?”
祁暄深深吸了口气,把原本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因为我自带好运buff,所以你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的。”
沈蕴喉结滚了下,低低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会算命呢。”
“算命我还真会一点。”祁暄也笑了。
“哦?”沈蕴有些诧异。
他松开祁暄的手腕,转而张开自己的手掌,伸到祁暄面前,打着呵欠懒懒道?:“那祁大师给我看看呢。”
祁暄握住沈蕴的手指,竟真的凑上前来。
“生命线开头鱼纹型,说明小时候有些体弱多病,但总体线条干净利落,主健康良好。”
“小时候还挺准的。”沈蕴挑眉,“那我的感情线呢?”
祁暄又仔细看了看:“感情线长且清晰,没有支线干扰,感情专一恒久;这线还延伸到食指根部,说明对待爱情投入且执着。”
“你哄我呢吧。”沈蕴笑笑,“光捡好听的说。”
“没有啊,我说了你小时候的情况。”
“小时候那不都过去了么,谁还在意小时候。”
沈蕴一笑而?过,也没放在心上,像是有些累了一般,侧过身枕着手臂阖上眼睛休息了。
田野道路尽头是一片暗黄朦胧的灯光,祁暄意识到他哥此刻就躺在他身侧,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半米。
祁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前想沈蕴的时候,觉得沈蕴远的不得了,如今这样近,他怕幸福透支得太快。
祁暄胡思乱想着,趁着沈蕴眯着眼小憩的时候偷偷地打量沈蕴。
沈蕴的唇色特别好看,呈现一种浅粉色,嘴角天然的上翘,看上去很软很好亲。
田野的风太过纯净清芬,心怀龌龊念头的祁暄有些惭愧。
沈蕴翻了个身,把祁暄的思绪打断,祁暄以为他哥睡深了,结果沈蕴突然开口:“小孩儿,大学谈恋爱了没有?”
祁暄脱口而出:“没有。”
“骗人吧,你一看就很受欢迎。”沈蕴懒懒道?,“现在都不算早恋了,我不会跟你舅舅打小报告的。”
祁暄摇头:“真没有。”
沈蕴有点惊讶:“那为什么没有谈?”
祁暄定定道?:“我标准高,遇到稍微不合心意的都无法忍受。”
沈蕴不说话了,眉微微蹙起。
祁暄见他这幅的表情,猜想沈蕴是不是觉得他眼高手低,狂妄自恋。
沈蕴却接着轻叹了声:“这样也挺好的,省事儿。”
沈蕴想起了他跟悦琳开始谈的原因。
初中时,悦琳奶奶搬到他们家隔壁。奶奶知道他跟悦琳是同学后,平时就很照顾他。
他上学那会儿他爸妈工作很忙,沈蕴常常一个人在家,吃饭也自己弄着凑活吃。悦琳奶奶搬过来后,他便常被老太太喊去隔壁蹭饭。
有次考试他熬夜复习,中午考完回来困得吃不下东西,在沙发?上倒头就睡。悦琳奶奶中午想去给沈蕴送点吃的,却发现怎么敲门都不开。
她以为沈蕴不在家,却发现门口摆着沈蕴经常穿的那双白色板鞋,她便多了个心眼,回屋打电话问悦琳沈蕴有没有回家,悦琳说看到沈蕴上了公交。
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就第六感上线,直接拎了把锤子就砸开了沈蕴家的门锁。
等她砸开门,闻到一股怪味,发?现厨房煤气泄漏。
沈蕴躺在沙发?声怎么唤都唤不醒,嘴唇泛着青紫色,脸色苍白吓人。
这件事情想想都有些后怕。
“为什么说省事儿?”祁暄开口打破了沉寂,唤回了沈蕴的思绪。
沈蕴淡淡道:“不谈就不会有很多麻烦。”
祁暄不解:“可谈是因为喜欢,如果喜欢,就不会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哥如果你不够喜欢一个人,也会和她谈吗?”
沈蕴沉默半晌。
“我没有真正喜欢过谁,所以也没有比较。虽然这样讲很奇怪,但我确实没有特别心动过谁。”
祁暄怔了几秒,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所以有时候觉得,可能跟谁都一样吧。”沈蕴眸光黯了下去,“甚至偶尔会想,要不就以父母的标准为标准吧。”
沈蕴醉了,难得有了几分倾诉欲。
“感觉周围的人多少都喜欢过谁……我是不是有性格缺陷或是感情缺失症?”
祁暄抿直嘴角,许久,他才又开口,边摇头边说道:“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千万种性格,并没有统一的标准说哪种天然就一定是对的,哪种一定就是错的,你没有错,也不必跟别人比较。”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顺从本能会更开心一些,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好了。”
“再说了。”祁暄顿了顿,换上一种轻松的口气,“可能只是那个人出现得比较晚而?已。”
沈蕴闻言,定定地看向?祁暄。
“可能是路上被什么绊住了脚。”祁暄笑了笑,“虽然晚了些,但他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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