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孙玉溶尚未歇息,一心盼着余氏松口得来好消息。程惟生跪晕在霞晖院门口,孙玉溶倒松了口气,觉得事情肯定会有转机。于是看着送程惟生回来的人,追着问,“我们也是真心认错,瞧瞧我夫君都跪晕过去了,二嫂嫂该消气了吧。”
来人只冷着一张脸,说:“二太太只说让奴才们送姑爷回来,旁的什么也没说。”
孙玉溶才浮起的心又坠沉到湖底,瞪着已躺回床上的程惟生低声怒喝,“没用的东西。”
孙玉溶做梦也不会想到,程惟生是装晕的。听着孙玉溶这戳心戳肺的五个字,他更后悔怎么没早点儿装晕,也更肯定这母女三人非走不可,不然旁人的前程都被连累成这样,丰哥儿的前程还不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程惟生不敢想象。
次日一早,章嬷嬷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来到云晖院,见着孙玉溶勉强福了个礼,“溶姑娘,老太太吩咐老奴过来帮着收拾东西,外头的板车和马车已经备妥,溶姑娘只捡好带的物什就能上路了。”
孙玉溶绞着手里的帕子,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发紧,她抿着苍白的嘴唇恨恨的盯着章嬷嬷,“阿娘这是要将我们母女三个往绝路上逼么?”
章嬷嬷很看不起孙玉溶的处事手段,老太太明明是让她跪到霞晖院门口请罪,她竟躲起来不露面,将姑爷逼过去。二太太纵使心痛雍哥儿外放离京的事,然她是个聪明人,老太太已摆了姿态,只要溶姑娘过去哭诉几声,相信二太太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也会心软松口。偏偏溶姑娘糊涂,差了姑爷前去,二太太见着就知道溶姑娘没诚意请罪,误了这惟一的机会。
“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溶姑娘,听老奴一句劝,咱们孙家在京城统共也没什么亲戚,还不如在老家熟人多,说实话,在上河县与在京城无甚区别。而且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在气头上,你和两个姑娘回去暂避风头,丰哥儿和姑爷还留在京城呢,过了这个节骨眼儿,让姑爷和丰哥儿再到老太太面前去求求情,这事儿铁定就能过去,你何必在此刻跟人较劲呢。”
对于章嬷嬷的良言相劝,听在孙玉溶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把话说得再好听,最后还不是想赶我们母女三个回上河县去,我告诉你,没门,想让我们母女三个离开京城,除非我们都死了,你们抬着棺材送回老家去葬。”
说完,她转身回屋重重把门给关上,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匹白绫甩梁而过……。
女使从门缝里看到孙玉溶的举动,吓得脸色褪尽,“啊……不好啦,姑奶奶悬梁上吊啦。”
章嬷嬷一听,也急了,可不能真弄出人命啊!她赶忙上前查看,果真看到孙玉溶在系死结,“快快,把门撞开。”
同行而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力气大,没几下就把门给撞开了。
章嬷嬷站到屋里,急道:“快把姑奶奶给拉下来。”
孙玉溶站在绣凳上,手紧紧的握着白绫,如何也不肯下来,“滚开,都不许碰我,我说过了,除非我死,否则我决不回上河县去。”
说完,头往白绫里伸。
孙嫣和孙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站在门外看到阿娘要上吊,孙嫣急得想上前去救,孙婉却拽住她。人被逼到没有退路,便会狗急跳墙。
“你拉着我干什么?没看到阿娘要死了吗?”
孙婉却徒然附在她耳边说几句,孙嫣一听,讶然的看着孙婉。
孙婉说,“快走,咱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阿娘这里……。”
“有章嬷嬷看着呢,她不可能真叫阿娘去死。”
姐妹二人转身出了云晖院,直奔瞳晖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