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濂手法娴熟,半刻钟就帮孙太后理好了妆发,他低视着她眼角的皱纹,“娘娘觉得如何?”
孙太后盯着镜里的女人,云鬓细颈,三分的容貌也被衬出七分,真是娇不自胜。
她抓起团扇打了两下风,“随哀家出去罢。”
魏濂搀着她出了东暖阁。
香气飘过,袭上人心,江寒英朝一边站,眼尾微抬,正碰上孙太后烟烟缭缭扭着腰过来,倩影浮动,荡碎心魂。
爱美的女人天生享受被人瞩目,孙太后也是如此,江寒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第一感觉不是被冒犯,而是快悦,这种快悦只有在真正男人身上才能得到。
她坐上凤椅,用团扇遮住脸,露出的眼瞄到江寒英高挺的鼻梁上,刹那浑身臊起,嘴里倒平稳声道,“江爱卿,皇上日渐贪玩且不遵礼法,你身为他的先生,可有法子约束一二?”
殿中葳香萦绕,熏得人醉,江寒英心里涌起不正经,话里却是有板有眼,“皇上正是年少,难免玩心重些,娘娘想立时就让皇上收心,只怕难,依微臣之见,得循循善诱,徐徐牵引着他走入正轨。”
这话乍听有道理,可细想等于什么都没说,打马虎眼儿来的,魏濂一听便知,可惜孙太后听不出,她问道,“那该如何循循善诱?”
江寒英眉头苦皱,他混惯了官场,套话会讲但是不会做,让他说出措施,难得很,若不然隆德帝为何选他做萧纪凌的先生。
隆德帝没想让萧纪凌即位,自然不会给他选个德才兼备的老师,江寒英能授课,却不能管束萧纪凌的言行,这恰恰就中了隆德帝的意,他不需要萧纪凌贤德,碌碌无为是最好,这样才不会威胁到他的继承者。
江寒英堪量着道,“娘……”
“娘娘,循循善诱会否太慢,臣倒是有其他想法,”魏濂出口截断江寒英的话,长眉微挑,神色是颇不赞同。
孙太后也觉得太慢,她抬着下颚道,“说来听听。”
魏濂道,“皇上正值叛逆,当下得软硬皆施,双管齐下,帮助他看清自己走的错路,他才能自行入正途。”
孙太后觉出味儿,“瞧你话,是要打一棍再给个甜枣儿?”
“娘娘说的是,但臣有个更贴切的说法,”魏濂谦着身朝后退了退,“您和江大人共同督促皇上,江大人负责礼教,您紧着鞭策,民间有句俗语,一个□□脸儿,一个唱白脸儿,臣认为此法经久,皇上必会改正。”
孙太后捏着团扇抵住腮,“妙得很,皇上再不听话,哀家和江爱卿共同监管他也会怕,假以时日,他自会醒悟哀家和江爱卿的良苦用心。”
魏濂将唇勾出一丝凉薄,抻手做拜,“娘娘,臣手里还存着点事。”
孙太后也要跟江寒英商议伺候行措,便道,“你去吧。”
魏濂俯着腰退离殿,唇边笑叠开,潋滟成绝。
如意一见他离殿,眼儿盯上他的侧脸,但见那俊颜覆伤,看着揪心,她谨微着声呼道,“魏厂督您的脸……”
魏濂冷起面,俄而又温笑道,“不打紧。”
他转步欲走,忽又想到件事,返身对她道,“凤璋殿这边的宫人管好了,别让他们到处乱跑,没得传出去遭人笑话娘娘宫里人不遵纪律。”
“是,”如意软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