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用完就丢的!
谷长宁急了,见他绕过她就要走,一时情急拽住了他的袖子:“大人,我、我可以将功补过!”
她真的不想再回那个恶鬼窟了!
虞凤策本想使些力甩开,瞥到她拽的是受伤的那只手,不知怎的就任她扯着袖子,只是脸上带出点不耐:“将功补过?若左鸿志闻风而逃,你要如何补过?”
谷长宁的脑子飞速转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若是怕那位左大人生疑,那便提前打消他的疑虑,让他觉得此事与玄隐卫无关。”
他提起嘴角,冷哼:“说得倒轻巧,左鸿志此人胆小如鼠,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钻回洞中,你要打消他的疑虑,谈何容易?”说罢就要喊人,“葛琅,把人给我拖……”
谷长宁情急之下拽着他的袖子上前几步,将他逼到了角落:“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
虞凤策低头看她,此时两人近到已经超过了他素来与人接触的距离,谷长宁与他相比娇小的个子竟然快把他整个人都堵在门边,这回他是真切地开始感到恼怒了:“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总往我身上凑?”
谷长宁讪讪松开手退开两步,她也不想的啊,谁叫他一言不合就要把她拖下去,这换了谁能不急。
虞凤策低头看看自己被抓皱的袖口,上头依稀有几抹浅淡的血渍,额角青筋跳了两下,还是忍住了:“什么办法?”
谷长宁也看到了那点血迹,心虚地移开目光:“把他真正的死因昭告天下,玄隐卫自然就摘出来了。”
“真正的死因?”
她点头:“戴兴朝是死于曹琬娘之手,这我很确定,但是为何他会遭到怨鬼报复,这其中大有文章可作,只要我们把他死于私仇的事情传入左鸿志耳中,应该能打消他对玄隐卫的猜测。”
虞凤策冷冷道:“这是让我在天子脚下散布鬼神之事?你可知当街谈论怪力乱神者是何下场?”
谷长宁嘀咕:“京都府又管不着您……”眼见他又要骂人,赶忙补充,“倒也不必当街谈论,只要确保传入左鸿志的耳朵就好。”
私底下做些手脚,应该难不倒赫赫有名的玄隐卫罢。
他敛眸思索片刻,觉得也是个办法:“那你打算如何编造戴兴朝被怨鬼报复之事?”
“编造?为何要编造?”谷长宁惊讶,“我们只要把曹琬娘的死因查明,不就是明晃晃的证据么?”不需要多确凿,只需要留下空白给看众发挥想象。
往往传得愈凶的谣言,其事实愈是扑朔迷离。
虞凤策被她气笑了,好家伙,敢情在这等着他呢,打着将功补过的旗子给惨死的曹琬娘伸冤,是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她还微微弯着杏眼,故作无辜地追问:“大人,您觉得如何?”
他气不打一处来,扬声:“葛琅!给我把人……”
“哎哎!有话好好说啊大人!”她连忙截下话头,很是纳闷,“您觉得此法无用,我另想就是了,怎么一下就翻脸呢。”
虞凤策脸色微妙地看着她,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这个办法有用,可是偏偏又不想这么轻易就顺她的意,然而细究一下,这种矛盾的心情究竟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明白,索性直接将稀里糊涂的烦躁丢之脑后,吩咐她:“既然是你提出的,那此事就交于你去办,明日之前,把曹琬娘的死因查明回禀我。”
说完又转身对早已等在门外的葛琅道:“去把白露叫来。”
谷长宁还沉浸在自己暂时不用下地牢的喜悦中,没一会儿看见之前照顾自己的婢女白露快步来到茶室,低头听候吩咐。
虞凤策不再看她,率先跨出门槛,离开前侧头对白露说:“带她下去包扎伤口。”
谷长宁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被碎瓷片割伤的手,血迹斑驳,伤口半干不干,变成了暗红色。
到了此时,她才觉得疼起来。
白露上来对她行礼:“谷姑娘,请随奴婢来。”
再看看茶室外头,虞凤策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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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巷。
戴宅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魂幡,黄纸漫天,里头有人在哀哀哭泣,肝肠寸断。
谷长宁身穿道袍,手里执着白桔梗站在桐花巷口,静静听里头的哭声。
被迫跟着她一块儿来的薛回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问:“谷姑娘,您确定那曹琬娘的魂魄还在戴家吗?”
谷长宁却道:“不确定。”
薛回傻眼,踌躇半天才犹豫着问:“那……那怎么办啊?”
不知道为何爷要让他跟着来,谷姑娘搞的这些东西,他是真的怕。
谷长宁道:“如果不在,那就把她喊来。”
说完她径自往前走,大步跨进了戴宅的大门。
薛回在后头跺跺脚,也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她跟薛回两个进去后,便有戴兴朝的亲戚去灵堂喊:“阿婆,有人来吊丧了。”
灵堂前趴在地上哭得快厥过去的老妇抬起身子往这边看,谷长宁快步上前,轻轻将手放在她后背,低声道:“婆婆节哀。”
老妇沙哑地开口问:“你是……?”
谷长宁:“贫道之前受过戴掌柜的恩惠,特来为他做一场小法事,只盼故人能魂安兮。”
她长得就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说话又轻柔慢调,很是能抚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