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笑声肆意回荡。
五百年不见天日的怨气,五百年渴望自由的强烈**,犹如一座积压到极限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黑色妖云擎天支柱般冲霄而起,滚滚朝四面八方铺开,在刹那之间笼罩方圆百里,逐渐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妖云惨淡,万里鬼啾。
黑云之中,一道金红交错的光影飞快穿插,重获自由的孙悟空在高空疯狂咆哮,贪婪喘息着芳甜的空气。
“从今天开始,再没有谁可以拘束我的灵魂、囚禁我的肉身……”
“没有!!”
一声咆哮炸裂高空,激荡妖云滚滚,绿色雷霆疾走,轰隆隆劈落在群山峻岭之间。
“怎,怎么回事,怎么他突然就跑出来了?”
陈玄奘狼狈爬出山洞,怀里抱着封印石板,见洞外莲花池火光一片,顿时陷入懵逼状态。
不懂,解不开。
明明封印还在,‘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箴言也没毛病,按理说不会被孙悟空逃出生天,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石板不是真正的封印,形式而已,目的是让人知道五行山有这么一个封印。”廖文杰手举火把,好心为陈玄奘答疑解惑。
“原来如此,那真正的封印是什么?”
陈玄奘急得满头大汗,孙悟空被关了五百年都没逃出去,偏偏赶在他们一伙人到来时跑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责任在他们身上。
现在找到封印的关键,亡羊补牢尤时未完,再迟,可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莲花,洞口的莲花才是真正的封印。”
“那莲花在哪,这么大的火,廖先生你一直在上面,又看见吗?”
“有,就在我手上。”
“……”
望着廖文杰手里燃烧的火把,陈玄奘久久沉默,两行清泪无声滑下。
完了,都快烧成灰了。
“别慌,你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等我说完,你再慌不迟。”
廖文杰扔掉火把,一边招来人工降雨灭火,一边揽住陈玄奘的肩膀:“表上面,是你折断莲花放出了妖王孙悟空,实际上,你只是年轻不懂事,中了陷阱才犯下弥天大错,不知者不罪,不要过分自责。”
“???”
陈玄奘险些爆出粗口,眼歪嘴斜了一会儿才怒视廖文杰:“明明是你破坏了封印,和我有什么关系,应该自责的人是你才对。”
“玄奘,别耍无赖,折断莲花的人是你,我只是提前帮你做了这一步。”
廖文杰有理有据道:“孙悟空让你找个美女跳舞,你真以为他因为一根香蕉良心发现了?不,他的目的是通过降服猪妖骗来取你的好感,在你疏于防范之际,以赏月为理由,让你折断洞口的莲花……”
说到这,廖文杰抬手拍掉陈玄奘怀里的石板:“假的,从一开始他就在误导你,而你的表现……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以防你亲手铸下大错,每日良心饱受谴责,我才本着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提前折断了莲花。”
“……”
陈玄奘听得满头雾水,好像明白了,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玄奘,折断莲花的人是你,不是我,因果关系是既定事实,不可更改,我占理,你反驳也没用。”
廖文杰继续道:“仔细想想,你犯下的错误经我之手后,你少了一些愧疚,多了一分理直气壮,你还得谢谢我呢!”
“一派胡言!”
陈玄奘大怒:“我承认,我或许是中计了,被孙悟空骗得团团转,但你可以提醒我啊,干嘛明知故犯,非得把莲花折断?现在妖王逃出囚牢,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要怎么来弥补?”
“看吧,我没说错,你理直气壮了。”
“……”
“还是那句话,不用慌,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胜算很大。”
廖文杰胸有成竹,踹了踹脚边的猴子,让他别装死:“悟空,你要是能打赢,我做主让你换一个师父,西行路上笑口常开,再没有烦人的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
“此话当真?”
猴子僵尸一般直挺挺站起,双目放光,兴奋地手舞足蹈,廖(guan)文(shi)杰(yin)要是说这个,那他可就不困了。
“当真。”
“那就这么定了,你可千万别反悔。”
唯恐廖文杰变卦,猴子嗖一声冲上天空,留下原地傻眼的陈玄奘。他指了指天上的俩猴,又看了看廖文杰,阿巴阿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错,你猜的很对,孙悟空一直都是两个。”
廖文杰严肃脸忽悠着陈玄奘,因为说得跟真的一样,后者立马就信了,摇头直呼不可思议,并赞叹猴子是生物学上的奇葩。
天上,两个猴子面对面,似是在交流着什么。
廖文杰也不多管,转身来到了唐三藏身边:“唐长老,你觉得……”
“廖施主,菩萨曾有言,一切都由廖施主做主,所以我觉得不重要,你觉得就行。”
唐三藏双手合十,虽然是个很欠揍很撩火的话痨,但和小年轻陈玄奘一比,他还真是满满高僧气派。
这么说吧,唐三藏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既然唐长老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理应如此。”
对于天上的俩猴,在唐三藏看来没啥区别。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用金箍束缚猴子,哪怕菩萨多次强调猴子不服管教,唯有金箍才能将其制服,他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因为在他看来,猴子本性不坏,只是个性张扬,过于顽皮了一些。
这是人性,唐三藏自己也有,只是猴子远比他多得多。
堵不如疏的道理在哪都一样,越是压迫,反抗就越厉害,用金箍束缚猴子张扬的个性,远不如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一点点改变他。
所以,在唐三藏心里,他和猴子的关系很简单,猴子是徒弟,也是他宿命中要降服的魔星;是助力,也是他取经路上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