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目光熠熠:“——我记得你说过‘蜃祖最厌有人惊扰于他’,再加上你方才的言语,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封亦目光从碧瑶身上,转向织娘,眼中露出惊疑之色:“难道,你是在等风月老祖?怎么可能!——你怎能确信他便会跟上来,又怎么确信他能在如此复杂的水道之中寻得正确路径?”
织娘默然。
碧瑶看她一眼,倒是笑着替她作答:“是那件龙鳞至宝吧!”
织娘蓦地抬起头,目中神色复杂。封亦经她提醒,也反应过来:“你在那件宝物里做了手脚?可明明你们自己都无法操控——”
碧瑶打断他的话:“不能操控,不代表无法做出手脚!其实,你的谋划不算繁复,但却很有效——你以法宝将那风月老祖引来,定是想借那蜃祖之手除掉他,从而为族人复仇,对么?”
没等她回答,碧瑶又道:“若只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向我们隐瞒。这几日的经历,难道还不能让你认同我们?我俩可是从未对你们鲛人一族有过恶意!难道你就没想过,如果你借蜃祖之手除掉风月老祖,万一连累我们受到迁怒,又当如何?”
织娘的声音终于在两人心中响起:“不会的!你们帮助过吾族,只要我向蜃祖说明情况,向蜃祖求情,他就不会为难你们的!”
碧瑶呵地失笑:“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你连说服蜃祖为你们主持公道尚且不能,谈何其他?——你这突如其来的疏离与冷淡,到底是从何而起?”
织娘默然未语。
“是因为失去了信任吧。”封亦叹息道,双目之中也多了几分复杂,“看来,那五位长老中,有对你至关重要的人?”
织娘虽未言语,可却似受到触动,淡淡泪光自眼角滑落,变作了两颗滚圆的珍珠落下。只此神态,已经给出了答案。
封亦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人类乃是极为复杂的族群,有至善之人,也有至恶之人,所谓‘人心难测’便是此理。因为风月老祖,使得你在乎之人殒身,你由此迁怒且不信任我们,倒也实属正常。——只是我有些奇怪,方才你为何要在那巨浪之中将我们带出来呢?”
织娘沉默片刻,还是道出了缘由。
“因为你们除掉了海螯!”
“它是吾族的噩梦,我们由来只能驱逐它,每一次都会有许多许多的族人为此而亡。我以吾族的名义作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履行它!”
封亦奇怪道:“那海螯虽然厉害,可你们既有至宝,为何不直接将其铲除呢?”
织娘平静地看着他:“至宝不可轻动!——且,流水只会庇护它,无法将它铲除。激怒它的后果远比驱逐更加严重!”
忽地!
封亦身边少女闪身而动!
她这动作太过突然,别说注意力分散的织娘,便是近在咫尺的封亦也没能反应过来。便见碧瑶双手连动,“噼里啪啦”拍出几道禁制,将那织娘制住。随即信手一捏,将她的嘴张开,弹出一粒灰褐色丹药使其吞咽了下去。
“碧瑶?”
封亦迈了半步,惊讶地看向她。
碧瑶呵呵一笑,淡淡地道:“既然信任破灭,那也别怪我,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方才喂你服下的乃是名为‘丧魂’的毒丹,自你服下起始,若一日之类没有服下解药,你便会剧毒发作,七窍流血而亡!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认真履行咱们最初谈好的约定,不要做出什么伤害双方情谊的事来,我自会给你解药!”
织娘目光一沉。
“对了,”碧瑶又道,“如果你不想自己借刀杀人的计划被我们破坏的话,最好依照我们的约定来做事!”
旋即,她拍出几道法诀,解开了织娘身上的禁制。
织娘目光幽幽,缓缓地说道:“请不要误会,蜃祖是织娘最为尊敬的长者。吾族侍奉于它,崇拜于它,也将永生为它服务。织娘绝不会有冒犯蜃祖的举动!——我会完成自己的诺言,也请你们,不要干扰我的复仇!”
说到此处,她忽地一顿,在心中对两人道:“我们该走了!”
言毕,往那岸上一处洞窟行去。
封亦两人都知道织娘话里的意思,既是该走了,想来那风月老祖恐怕已经快要追过来。他们也没有耽搁,转身跟上去。
其间,封亦悄悄地拉了一下碧瑶的袖子,碧瑶偏头看到封亦眼中的疑惑,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她往前方领路的织娘看了一眼,旋即微笑着张口,无声地道出几字,封亦读出了她口型所说的内容——“那是假的”!
一愣过后,失笑摇头,封亦也没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