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袁枫已经“嗖——”一下窜到帷帐之顶上,隐在幕布之中,颜玖四处绕了一圈,看看袁枫那里也挺挤的,急道:“糟了,我该藏到哪里去?”
乐至睡眼惺忪地轻声道:“没关系,他们几个又不一定看得见你。”
颜玖在帷帐里团团直转:“你没听说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乐至四处看了看,不紧不慢地冲着背后的墙壁稍稍一指:“那里的墙壁很厚。”
颜玖被乐至过于简洁的提议震惊了:“你不会要我……重叠到墙壁里去吧?”
乐至的娃娃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认真表情,慢慢地点了点头。
太子他们已经到了跟前,容不得颜玖犹豫,她只得一脸悲愤地飘到墙里,满腔充盈着着人.权,不对,鬼权寥落的凄凉感。她就不该问乐至,乐至提出来的点子虽说每次都可行,就从来没有一次不坑爹……
隔着帷帐看出去,相比于太子那跟上次相同的的一袭白衣,他身后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石简凡那身劲装便显得尤为器宇轩昂。颜玖看了看石简凡腰间的佩刀,“啧啧”了两声。她还以为石丞相家里全是文弱书生,不曾想这位长子石简凡竟是要参加武宴的。
立在帷帐之外的碧荷躬身为乐至掀开帷帐的幕布,乐至起身向太子行礼,却被太子一把按住,太子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都说是凉池之宴无贵贱,阿至何必多礼呢。”
乐至木愣木愣地眨了眨眼睛,很是坦然地坐了下来,用跟上次别无二致的强调呆呆地道:
“哦。”
正在充当着本来只会出现在恐怖片中的“墙中鬼小姐”这一角色、因而连挠墙都做不到的颜玖悲愤表示:乐至,你全部的智商就只是用来坑我的么?!
太子回头向着石简凡道:“阿至最近看起来瘦了一些,不知可是生活不大顺心?简凡帮孤多留意一些。”
一直没从地面上移开视线的石简凡总算正眼看了乐至一眼,立刻又把视线移到了太子身上:“简凡明白。”
颜玖扶额,看石简凡对乐至这爱理不理样子,总算是知道石简夏那丫头对乐至肆无忌惮的火气哪儿来的了。果真是嫡亲的兄妹啊,都看乐至不顺眼呢。
一边这么想着,颜玖看着在石简凡身后规规矩矩站着的石简修和石简容兄妹顿时顺眼了不少。
太子还有不少权贵要他出面去应付、笼络,也并不方便再多做停留,只和煦地笑了笑,嘱咐乐至道:“阿至,我先去见过各位家主了,孤预计着这回武宴需要三四个时辰、文宴也得两个时辰,孤自顾自地邀请你来确实是勉强你了,阿至要是困就趁着宴会没开始先睡一会吧。”
乐至对太子如此体贴的关怀显然非常受用,露出了一个非常开心的笑容,总算不是“哦”了一声,而是难得完整地回答道:“谢谢殿下。”
太子转身走出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回过头道:“对了,阿至,皇奶奶昨儿嘱咐孤,若是见到你一定邀请你去她宫里头呢,皇奶奶近来身体愈发不好了,她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有空便去陪陪她吧。”
难怪太子会对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素来不受人待见的相府私生子另眼相看,原来是太后的缘故。颜玖茅塞顿开,然而她的视线刚一回到乐至身上,立刻重新涌出了更加巨大的疑问:
咦,就乐至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性子,太后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不不,等等,就乐至这样,太后为毛会知道这么一个人?
乐至眨了眨眼睛,像是不太明白太子的意思,想了想才呆呆地回答说:“哦,好。”
颜玖在心里为乐至喝了一把彩:好!终于比“哦”多出了一个“好”字!乐至选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帷帐的轻幕一垂下来,倒挂在帷帐顶上的袁枫便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乐至照旧无视这袁枫的全部举动,打算继续伏案小睡,只是这会儿功夫外面的宾客们也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帷帐外头的人声鼎沸,即便是乐至,此刻他脸上居然也露出了颜玖从未见过的、睡得不甚安稳的迹象来。
颜玖稍稍探出小半个脑袋扫了一眼,外面如今的情况堪称是一场大型相亲会。待字闺中的贵女们、还有数不过来的青年才俊们在宽广的大厅里面三五成群地聊着天,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年人也在目光锐利地给自家孩子挑选着对象。
唔,真是壮观的相亲大会啊。颜玖这么想着,接着之前的问题问道:“那三大世家除了肃王的言家,还有你刚刚说过的聂家,还有哪一家?是太子的娘家么?”
袁枫已经能非常镇定地忽视颜玖诡异而不拘小节的措辞,稍稍摇了摇头,继续传音道:“太子的母亲、当今卢皇后是寒门出生,是因为她的兄长卢奇戈骁勇善战,战功屡屡,如今已经成为骠骑大将军,而皇后又是皇帝的糟糠之妻,所以皇后才得以掌了凤印。”
唔,原来是大将军的妹妹啊,颜玖若有所思地想着,怪不得手段如此出色,让好端端一个皇帝统共就只有六个儿子。
袁枫自然不知道颜玖心中的宫斗小剧场,继续道:“三家当中最后一家是许家,许家这十来年年也因为战乱的缘故人丁衰落,只剩下一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小公子许策当家,因此许阁老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阁老。
不过许家那位年轻的阁老就一件事特别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