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将军府的餐厅里准备了盛宴,温贤终于见到了温婉口中神秘的贵客。
“任公?林大人?潘将军……”
一个个看过去,温贤差点给跪了,
下首几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曾经在朝野上搅弄风云的人,
居然全都出现在了肃州城这小小的将军府上。
温婉走上前,朝众人福身,“小女温婉见过诸位贵客,
将军身在战场,无法为诸位贵客接风,
特地请了二叔过来,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贵客多多包涵!”
天玄的男女大防虽然并不严苛,可也还没开放到可以让一个未婚女子接待诸多男宾的地步,
当然,有家中长辈作陪,就另当别论了。
温贤此时也站了起来,恭敬道:“不知是诸位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
话毕,他嗔怪道:“阿婉你也是,直接告诉我,你要招待的是这几位贵客,
不用你请,我自己就来了,怠慢了诸位大人,岂不是令贵客不快?”
“温大人此言差矣!”
一身布衣的林昭元从后面走出来,微笑道:“三年前在京都,温大小姐救我性命,
替我赡养老母,养育幼妹,
三年后的今日,温大小姐又救了我的性命,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岂会因为区区小事而心生不快?”
“没错,温大小姐为救我等性命,费力周旋,何等辛苦,
我等岂会因为区区小事与你们计较?”
一身劲装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的说着,看温婉的眼神慈爱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其他众人也跟着对温婉一通夸奖,
温婉也不怯场,淡定道:“诸位大人身份特殊,太过大张旗鼓,难免招来意外,
还要诸位再委屈一段时间,
等诸位的家眷都安全了,将军一定亲自将诸位带到阳光下,与诸位把酒言欢!”
须发皆白的老者听到温婉的话,声音微颤道:“你,连我们的家眷也都救了?”
“这是自然!”
温婉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初让人到官亭见诸位大人时,我与将军的联名信中就说过,
请诸位出山,是想让诸位帮我们治理靖北的,
不解决诸位的后顾之忧,我们怎么好意让诸位为我们劳心劳力呢?”
老者嗫喏半晌,颤巍巍道:“难为你们有如此心意,
只是老夫身陷囹圄三十二载,家眷……只怕早没了。”
“任公此言差矣,您当初宁死不改《天玄大事记》,任氏一族皆以您为荣,
所有任氏子弟当场辞官,回了滨州老家教书育人,
令郎任天行拜师东篱先生,如今已然是桃李满天下的当世大儒啊!
您老若是没有家眷,我等岂不是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任氏一族,自天玄建朝开始,就是天玄的御史,负责鞭策监督天子朝臣,
还有一个特殊的使命便是记载历史。
太祖皇帝建朝初期,就特命御史编纂《天玄大事记》,记录天玄朝政,
直到三十二年轻,傅鸿儒登基时残害兄弟手足,排除异己,
当时的御史任森据实记录,傅鸿儒发现后强令其修改内容,不得在《天玄大事记》上留下他的负面印象,
任森拒不执行,傅鸿儒恼羞成怒,以欺君之罪将时年不足而立的任森发配至官亭古镇,
时至今日,任森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了这荒芜的大漠上。
当初任森坚持原则,矢志不渝时就做好了连累家人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得以幸存,还生活的不错。
须发皆白的老人瞬间热泪盈眶,几度哽咽。
温婉也不急着安慰他,转而对林昭元道:“林老夫人和林小姐也在来靖北的路上,
林大人不日就可见到她们。”
如此一来,其余五人也都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听自己的家人。
“温大小姐,我的家人呢,他们当初与我一起被流放,
如今可还活着?”
“还有我,我的家人!”
曾经的兵马大元帅潘云霄,户部尚书聂晓之、顺天府府尹洛辛………
全都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发配的。
看着他们每个人希冀的眼神,温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知道诸位愿意投奔肃州的时候,我便命人去查诸位家眷的踪迹,
很抱歉,潘将军您的家人在发配官亭的路上,遇到悍匪,不幸全部身亡,
聂大人和洛大人的家眷,在天牢里被秘密处决了。”
温婉这话说的无比艰涩,潘云霄、聂晓之、洛辛三人都是受靖国公案连累的人,
傅鸿儒为了遮丑,要将知道靖国公和楚琳琅之事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可这三人都曾为天玄立下汗马功劳,位高权重,
为他们求情之人占据了大半个朝堂,那段时间御书房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傅鸿儒杀不了他们,就退而求其次,发配官亭苦寒之地,
与此同时,为了遮丑,也是为了泄愤,他疯狂的将这三人的家眷悉数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