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儒或许没想到这三人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可他却早早的将这三人害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寂静,温婉话说完,餐厅里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少时,潘云霄忽然身形微晃,“噗”的一口血喷出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潘云霄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句,
“傅氏皇族,我怕潘云霄与你们势不两立!”
聂晓之也是目呲欲裂,满目怆然。
唯有洛辛,近乎平静的语气问道:“我大哥洛钦,还活着吗?”
罪犯一旦进入官亭刑场,过的便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为了他们的安全,温婉责令陆翊将人带出官亭刑场后直奔肃州而来,
迄今为止,除了同行的护卫,这些人没有接触过任何外人,
他们从进入官亭刑场到现在的世界是空白的,所有的情报都要别人来告知。
而洛辛,最关注的便是他的大哥洛钦,身为顺天府尹,他本完全没有机会搅入靖国公案,
是他的好大哥亲自坐镇,污蔑他姐身份之便包庇叛贼,
当时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沾上靖国公案,傅鸿儒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发落,
洛辛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就被发配官亭,
如今他已经不想再问那句为什么了,只想知道,洛钦死没死。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洛钦现在是仅次于陈阁老的次辅,
傅恒很看重他,大有扶持他将陈阁老取而代之的意思,
还有,您夫人的娘家,江宁吴家也为洛钦所吞并,
洛家现在是京都出了名的富庶之家,年初傅恒国库空虚,便是洛钦慷慨解囊,
解了傅恒的燃眉之急。”
“那,我的女儿呢?”
洛辛神情依旧冷静,温婉却分明听到了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温贤有些不忍,“阿婉,让他们歇会儿再说吧,不急于一时。”
温婉却硬着心肠道:“二叔,他们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
当年父亲遇害、祖父亡故,我也和几位大人一样伤心,
可如果当时有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瞒着我他们遇害的真相,让我欢欢喜喜的读过一段时间,
然后再让我知道真相,愧疚和自责会把我折磨疯的!”
没有得到发泄的仇恨和愤怒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逐渐变淡,
反而会越发的浓烈,就像温婉,她杀了几乎和温宏的死亡有关的所有人,
也杀了出卖温国公的元隽卿,可只要傅恒还活着,她心中的仇恨就不会消失。
何况是这些已然一无所有的人。
如温婉所料的,洛辛也很赞同的道:“你们大胆的说吧,
我已经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尽管说,我受得住。”
温婉于是咬牙道:“令嫒当时年幼,朝廷发难时她又刚好在吴家,
吴老夫人命身边的老嬷嬷将其带走,幸免于难,
只是后来吴家也落难,那老嬷嬷去了何处,就无人知晓了。”
如此令人难过的话说出来,洛辛竟然松了口气,
“下落不明,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找到,是不是?”
时愉二十年,想找一个生死不明的孤女,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对上洛辛那仿若绝望深渊里抓住了一丝希望的眼神,
温婉却不由自主的点了头,“是,既然洛小姐当年有幸躲过一劫,
便有可能找到她。”
洛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顿接风宴吃的无比沉重,到最后,餐桌上的膳食几乎没怎么动,
比起潘云霄三人,任森和林昭元已经幸运太多,
二人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几个多灾多难的同僚。
干脆开始谈正事转移注意力,“温大小姐和谢将军费如此大的功夫,
将我们救出官亭苦寒之地,应该是有所求的吧?
不知,二位想让我们做什么?”
林昭元这话问的太直白,温婉斟酌半晌,才道:“不敢欺瞒诸位,
当初救人,的确是存了为我所用的心思的,
只是诸位还没到肃州,敌人却给我上了一课,
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信念不合的同僚比刀枪相对的敌人更危险,
所以各位,是走是留,全凭诸位自己的意愿,
诸位如果愿意留在肃州,与我们福祸与共,我和将军乐意之极,
如果诸位想走,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盘缠、护卫一路护送诸位到想去的地方,从此以后,我们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她不是救世主,做不到与背离自己的人谈笑风生,
也不想斤斤计较显得太小家子气,所以,留下,就是朋友,
离开,就是陌生人,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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