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纸醉金迷。”拓跋思远说道:“以前我父汗常对我说,过度的金钱和过于安逸的生活,会消磨了英雄之心,我以前并不?理解,到了这里,看到这些人我就明白了,我父汗说的没错。江南这里雨水充沛作物?繁茂,商旅云集,海外贸易更?是将大量金钱带来。又没有匪患和外敌的侵扰,就连倭寇这些年也几乎绝迹,可以说坐拥财富高枕无忧。”
“这不?是挺好吗?”我说。
“很好!”拓跋思远说道:“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状况,就是……”他一字一顿的说:“江、南、无、兵。”
我倒吸一口凉气。
好个拓跋思远啊,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江南如此富庶,随便做些小买卖,或者码头?上做船工也比去?边关当兵要强,而且还不?必担着出生入死的危险。如此谁还会去?当兵?去?打仗?他们宁愿花些钱缴纳捐税,免除了兵役。
而天语建国以来兵役一直比较繁重,大江以北又有多?少可抽调之兵?
突然意识到明成祖朱棣为何督造大船,派遣郑和七下?西洋,却没有开展远洋贸易,他那样一个帝王真的想不?到开展海上贸易等?于是铺开了一条黄金白银之路吗?或许正是因为他想的更?多?,他是马背上夺取的皇位,对于权力与人性也许看的更?为透彻。
可笑?号称算无遗策的龙大将军、龙皇后,又做了些什么?他将一块人见人恨不?得咬一口的小猪,喂成了一头?更?肥的肥猪!还是个再也跑不?动的肥猪。
而雷丰瑜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三年前的那次亲征草原,他力排众议孤注一掷,也许这才是根本原因。
“经?济发展的太快,脱离了人口基础,再加上发展的不?均衡,成了无法逆转的困局!”我喃喃的道“这就叫步子迈大了扯到蛋了!”
“嗯,大家都懂得盛极而衰的道理,由于发展的太快了,天语虽仅两代而以致鼎盛,它不?可避免的要走下?坡路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所以说不?急着抢,早晚是我的。”
“那现在呢?”我问?。
“回你家喝粥去?。”拓跋思远说。
通过这件事,我发觉拓跋思远跟我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他或许看不?出平岩久治的小伎俩,但他的目光却可以看到很长远,放眼于整个大范围。
哎!我有种无力感?。差巴就是差巴,被称作天柴已经?是抬举你,而你永远不?要把自?己往天才方向想。
这件事之后,过了几天,拓跋思远继江南无兵之后,又给?我上了第?二课。
那天我和他躺在渔村码头?的小船上晒太阳。他脸上结的痂脱落了,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好像得了白癜风一样很是难看,他要晒回来,而这几天他做什么都拉着我。
当然我也很喜欢晒太阳。
船系在码头?边的木桩子上,随水波缓缓的晃动。拓跋思远现在不?晕船了,开始喜欢躺在小舟中?,他说感?觉犹如在婴儿摇篮里面被母亲轻摇着。
对于拓跋思远和雷丰瑜的母亲,我有点好奇,感?觉很传奇,就不?知道结局怎么样?
于是我就问?了他。
他没有回答我,却对我指了指高娃,“你说我妹妹将来会怎么样?”
高娃此时正在水边给?月儿洗衣服,她堂堂一位公主,居然干这种粗活,可月儿好像并不?领情,还在旁边捣乱,不?时的撩起水来,泼高娃一脸。
“应该能成吧。”我说:“月儿不?是无情的人,高娃对他的好,他心里也知道,虽说打打闹闹的,可汉人不?是常说欢喜冤家吗?欢欢喜喜的一对小冤家,闹着闹着早晚就串在一块了。”
“那然后呢?”拓跋思远问?我。
“再然后或许会有点不?如意,高娃是戎狄的公主,而月儿会成为天语的太子,两国早晚要再交战的。”我说,“立场上有些别扭。”
“你说高娃会想着谁赢?”拓跋思远又问?。
“这个吗……”这我就说不?上来了。
“现在高娃还懵懂无知,成了亲思想就会成熟的,她一准会希望戎狄赢。”他说。
“为什么?”我问?。汉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能想着自?己男人落败?
“汉人败了,她依旧是戎狄尊贵的公主,但戎狄败了,她就是落架的凤凰,土鸡也不?如。”拓跋思远说道。
我看着他皱眉,问?道:“明明是美?好的爱情,为什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
“真到了那个位置,还在谈论爱情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拓跋思远说道,“龙跃是傻子,而我哥是疯子。”
“难道不?是神仙眷侣的传奇吗?”我说。
“当年我父汗也很爱我娘,他从中?原将我娘抢来,然后一直带在身边,即使是行?军打仗也带着我娘,让她换上男装跟随在侧。”拓跋思远说道:“直到有一次,我的一个叔父叛乱,我父汗带兵平叛,当然结果是叛乱的叔父被我父汗杀了,可是兵乱过后我娘不?见了,我父汗整个战场发疯的寻找,最后只找到她一只手,那手上还戴着我父汗送给?她的,代表着草原大妃身份的戒指。”
拓跋思远抓起我的手,反复的看着,“你说心脏每个人都一样,也看不?出是谁的来,他还不?如像我娘一样直接留下?一只手。”说着,指甲在我手腕上猛然一划。
我激灵灵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