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苏叶言终于开了口,他神色平静,说道:“真丑。”
顾桃歌眼睛红红的,眼里雾气氤氲,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苏叶言将毛巾放下,看着她哭。
哭了一会,她哽咽着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苏叶言边将那已经被血晕湿的衣服脱下来,边说道:“苏某命硬,不会轻易丧命的。”顿了顿又道:“娘子哭够没,哭够了可否帮为夫缠下纱布。”
顾桃歌又抽搭了两声,乖乖点头,伸手帮苏叶言脱衣服。
苏叶言的手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剥他的衣服。
当苏叶言被顾桃歌剥的只剩一件中衣的时候,她终于脸红了,有些恼怒道:“自己脱。”
苏叶言点头回道:“方才我看娘子脱的如此认真实在不忍心打扰。”
顾桃歌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他面上平静如水,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
欠扁。
好啊,你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了,你是病人,暂且不与你计较。
顾桃歌看着他微微一笑,面色如桃花。
笑着,伸手一把扯开了他的中衣。
慢慢绕着纱布解开,露出了他腹部的剑伤。
伤口已经长出了新的肉,掺杂着鲜血,十分触目惊心。
顾桃歌手微微顿住,笑容微凝,手指想碰却又不敢碰。
她抬头问道:“疼吗?”
苏叶言倚在床头一直看着她,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说道:“娘子这不是废话吗?”
可顾桃歌看他一脸从容,一点都不像很疼的样子,不过也是,任凭谁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个血窟窿都会很疼吧。
顾桃歌撇撇嘴没有说话,拿了毛巾替他擦拭了一下周围的鲜血,撒了金疮药,又慢慢的将一圈圈纱布缠好。
换了衣服,顾桃歌这才扶着他慢慢躺下。
她拿着那染了血的衣服正要离开。
身后传来苏叶言的声音。
他道:“桃子,过来。”
顾桃歌听见桃子二字微微一愣,迷惑的转过头看着他。
他脸色有些苍白,额间有些虚汗,表情柔和许些。
顾桃歌放下衣服坐回了床边,问道:“怎么了?”
苏叶言头往她身边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说道:“没什么,娘子奔波一路了,休息片刻再去做别的事情吧。”
顾桃歌脱了鞋子坐到了床上替他掖了掖被角说道:“嗯,你睡吧。”
*
竹林外,城墙僻静处,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和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顾容然跟在白晃儿身后走了很久,他不停,他便一直跟着他走。
三步之遥,不远不近,白晃儿停下了脚步。
顾容然收回迈出的半步,仍是三步之距。
“子青。”白晃儿说道:“为何来京城?”
顾容然微微笑道:“自然是陪小妹来的。”
白晃儿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后背靠在墙上,抬头看着顾容然说道:“那令妹已经送来,你可以回去了。”
顾容然干笑两声说道:“嵩华这样着急赶我走做什么?既然来了既然要好好游玩一番再回去才好。”
白晃儿似笑非笑,轻声说道:“美人在侧,子青还有心思游玩?”
顾容然跨出两步,打破那三步之遥。
他走到白晃儿旁边也依靠着城墙,低了头,微微苦涩道:“我其实是担忧嵩华是否有性命之忧。”
白晃儿点点头,说道:“多谢子青挂念。”
说着,脸上柔和几分说道:“所以,美人是怎么一回事?”
顾容然折扇在掌心拍打着,笑道:“嵩华与顾某已多日未见,不如共饮一杯?”
白晃儿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
顾桃歌等苏叶言沉沉睡去才蹑手蹑脚的拿起衣服走了出去,轻轻抖动着折叠一下衣服,衣袖里掉出几张纸条。
顾桃歌咦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她写给他的,大大小小的七八张纸。
察觉到顾桃歌的动作,苏叶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正巧看到她抱着衣服手里攥着那几张纸条。
顾桃歌见他醒来,笑了笑说道:“你醒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转了身还是忍不住转了回来,她问道:“苏叶言,这纸还留着吗?”
苏叶言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面色微微尴尬,他清道:“扔了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桃歌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出了门便将纸条撕成了碎屑。
天色渐晚,顾容然和白晃儿还没有回来,顾桃歌摇摇头,打了水去洗衣服了。
炊烟袅袅,几个镖师围在灶旁来来回回的做着饭。
顾桃歌将衣袖挽起,坐在台阶上洗着衣服,夕阳温柔,人也温柔。
若是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