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1]
清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从窗户照到跪在佛龛前的陶知行的脸上,他颂完最后一句《佛说阿弥陀佛经》从蒲团上站起,跪了一整夜双腿发麻,眼前一黑一头栽倒撞到香案的边角,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陶知行也不在意,随意拿了香案上擦桌子的白色棉布捂住额头止血。
从房间出来经过香江酒店的大厅,大厅的大理石柱上悬挂着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外景记者拿着话筒采访早起锻炼满头白发的老爷爷。
“是您最先发现尸体的吗?”
老爷爷回过身给了站在一边的老奶奶一个拥抱,轻拍她的后背安慰,“不怕不怕,有我呢!”
然后才回来回答记者的提问,“不是,是我老伴儿最先看见的,她眼神好,休息喝水的时候瞥见树木丛里有一具裸着的女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起练太极的人都看见了,我们一起报的警。”
……
“观众朋友们,今早七点左右,警方于香江酒店三公里处的森林公园临海处的灌木丛中发现一具女尸,死者全身赤/裸,身边财物被洗劫一空,疑为遭歹徒劫色劫财后杀害。森林公园临海处正在修葺中,还未安装监控,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不要深夜单独穿行无人地区。”
陶知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劫色劫财四个字不断的回响。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胸口一团气血上涌,堵得他双目嗔视、面如猪肝。
“先生你没事吧?”服务员见陶知行面色异常,十分体贴的询问。
陶知行摆摆手,双目紧紧盯着新闻里一张路人拍的现场照,照片里的尸体被打了马赛克,但依旧能从模糊的轮廓里看出死者的惨状。
陶知行一口气上不来,他捏着拳头狠狠的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先生……先生……”服务员被吓死,立即扶助往下倒的陶知行。
“滴滴,滴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
陶知行挣扎着站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没事,谢谢,谢谢。”
服务员怕陶知行出事,扶着他坐到大厅的沙发上,然后立即用前台的电话叫救护车。
等服务员打完电话再回来看,大厅里哪还有陶知行的影子,只留下一滩血液证明她刚刚不是幻觉。
信息来自21互助小组的聊天群。
陶知行点开。
蓝胡子:通知,通知,因为某一位小组成员擅自违背游戏规则,即刻起该成员将被反杀清洗。
张超被强制下线几天后刚成功登入就看见了这一条消息,心里顿时着急起来。
他怕自己漏知道了什么。
赶紧提问。
不过这回他学乖了,不在问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直指关键。
1号:是谁违背了游戏规则?
1号:反杀清洗是由谁执行?
过了两秒。
蓝胡子:小组内部清洗。
张超吐了口唾沫,骂了句“他妈的”,到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上了贼船。
这蓝胡子握住了他们三个人的全部把柄,而他们对这个蓝胡子却一无所知。
简直就如同他豢养着的小白老鼠,想用做什么实验就怎么实验。
不管是开膛破肚呀还是碎尸万段,他们想要活着都必须玩命到底。
陶知行沉默的看完蓝胡子发布的消息。
低低的笑了半晌。
这个人分明就是让他们互相残杀。
不过也无所谓了。
蓝胡子的消息显示十秒后,所有人强制退出聊天群,手机上21互助小组的APP自动卸载并清除痕迹。
这回不需要维护秩序的局外人。
兽笼已经打开。
被唤醒了嗜血本能的野兽们,即将开始它们的角斗。
*
小组内部成员之间按照游戏规定是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的。
但在一个城市里连续出现妻子被杀的命案几率委实不高,所以有关游戏123号的代称看似是为了保护互助成员的个人隐私,但其实只要深想便知道是哄骗人入局的谎话。
他们就像是被蛇引诱吃下苹果的亚当夏娃,注定要被驱逐出乐园。
芦城市近日只发生过两起妻子被杀的命案,陶知行只花了五分钟就在网上查到了杀害他妻子的凶手,2号,冯德华的个人信息。
陶知行给2号,也就是冯德华发了一条署上他姓名的短信。
陶知行:中午十二点,带上我妻子的结婚戒指在香江南路112号见。
等了五分钟陶知行没有收到回复,他也不急,在路边的商店买了顶帽子戴上,步行着向香江南路112号走去。
*
森林公园的女尸一确定身份为孟秋华后,楚辞便锁定了她的丈夫陶知行为第三个嫌疑人,如推测一般陶知行果然在受害者陈念溺亡的那艘游轮上。
楚辞立即让韩谦带人去将陶知行请回警局。
因为第三个嫌疑人的确定,三起妻子被杀案的推理便通畅了。
首先是游乐场陈尸案,受害者张丽是被汽车修理店的老板张超活活打死,张丽的丈夫冯德华从而有了不在场证明。
然后是游轮溺亡案,受害者陈念是被同一艘游轮的陶知行推下海溺死,受害者的丈夫张超即便有杀人动机,但却没有了杀人时间。
最后是森林公园劫杀案,受害者是被冯德华尾随强奸后一刀割破喉咙流血过多而死。
但是冯德华不是被刑警队密切监视起来的吗,他是怎么成功躲过警方的监视按照计划杀人的呢?
十二个小时前
冯德华租住的房子是城中村的居民自建楼,周围一大片都是这样的房子,隐藏在繁华的城市里通过一条一条狭长而阴暗的巷道连接。巷道弯弯扭扭,到处都是转角,路灯微暗的光根本照不到尽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灵柠和一个男刑警一起负责监视冯德华。
自从输了一半赔偿金后冯德华也没再去小芳棋牌室,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睡大觉,一天到晚都不见他出来。
李灵柠在车里坐得无聊,和同事说了声就下车去买盒饭。
这外勤监视的活儿最苦,整天都躲在狭窄的汽车里,也就是买饭拉屎的时候能出来晃哒下。
城中村的自建楼因为房租相对便宜些,住着的多为到初这个城市打工拼搏的人。有的房东有商业头脑,在一层的门面开便利店或者卖早晚简餐。
李灵柠买了两盒加了荤的盒饭慢悠悠的向汽车走去,忽然听见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她迅速跑过去一看,只见转角堆放垃圾的地方有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尸。
“我是警察,没事了,没事了。”李灵柠丢了盒饭立即打电话报警,然后走进发出尖叫声的第一个目击者。
“啊——啊——”女生不断的发出来,她蹲在一边将头埋起来,吓得浑身直发抖。
李灵柠一边安慰目击者,一边侧目看遗弃在垃圾堆里的女尸。
女尸手脚都被手铐拷住,周身的皮肤呈冷白色,皮肤上密密麻麻陈列着一道道新旧交叠的鞭痕,面部被划得稀巴烂,双/乳红肿充血有啃咬的伤口,嘴里塞着一个用皮带连接绑在颈部的口球。
李灵柠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轻轻拍打目击者的后背,让其放松下来。
“发生什么了?”和李灵柠一起监视冯德华的男刑警也听见了尖叫声赶过来。
“先保护现场。”李灵柠看见周围不断有人因为尖叫声过来,眉头一皱。
“出什么事了?”
“我们是刑警,请你们迅速离开。”
“垃圾堆里那是什么……天啦……死人了……”
“死人了……谁死了……”
警车很快到达将现场封锁起来。
冯德华睡醒洗了个头,临出门还找出死了的妻子张丽的廉价香水往身上喷了喷。
一下楼就看见不断有警车往巷道里开,他吓得一抖,然后故作正经的问房东太太。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这么多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