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头接了这个新犯,又听说?他是铎山案里的,不禁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惋惜道:“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偏来凑这趟热闹!东州牢里人挤人,还怕差你一个!”说?着便要将他同谷家堡众人关在一处。
那几个衙役忙拦住他,努嘴道:“上头有?交待,此人是要犯,要单独关押。”
那牢头略感惊讶,回首再看修武一眼,修武正巧也抬起脸,似笑非笑地向他看来,那目光平静如水,却又寒意?冻人。那牢头心中一动,只觉得这眼神有?几分熟悉,但脑海里却又对不上号来,倒也没再多言,点了两?个人,将他带去最深处的一间牢里。
四人的脚步声在过道中缓缓响起,各房里的老犯人纷纷抬眼观看,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见?怪不怪的。谷良等人也瞪圆了眼睛,等着看看来人,一见?是修武,不禁面色如土,面面相觑。
谷良惊呼道:“兄弟!你怎么?也进来了!”
修武呵呵笑道:“我犯了事,自然要进来,你们?没犯事,迟早会出去!”
众人闻言,不由得彻底呆住。一旁的狱卒推了推修武,不满道:“废话少说?,还不快走!”
谷良看着他从容而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想?起他那日易容递过来的纸条,心中一跳,轻叹一声,喃喃道:“兄弟,保重?!”
霜来在城中办完了与范毅接洽之事,又去各店筹措了些银两?,回到谷家堡时,已是天黑时分。却见?母亲并没有?休息,并谷秀、心柔及一两?个得力小厮,在议事厅专程等她回来,几人均是面色不定,眉头皱成?一团。
霜来急道:“出什么?事了?”
众人看了看她,均是面有?难色,不敢答话。吕氏凝视着她,叹息道:“霜儿,有?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要,可不要太难过。——修武他,他投案自首了。”
霜来面上全无血色,连眼神也僵直了,定定地看着母亲,不可置信道:“娘,您说?什么??”
吕氏长叹一声,徐徐道:“今日派去打点的弟兄们?回报说?,修武今日跑到府衙门口,亲口承认说?自己是在逃嫌犯,还说?只有?他一个人去过铎山禁地,请官府把抓错的人都给放了。”
霜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跌坐在椅子上,摇头痛声道:“不,不可能!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犯这种傻!”可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说?,他真的犯傻了么??他不是早就说?过,最后一招就是,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名,把其他人换出来么??只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准确说?,她想?到过,却绝对不希望,这个人竟然是他。——他,会死么??这个念头太残忍了,连想?想?都觉得害怕。
谷秀见?她脸色发虚,方寸已乱,忙小心劝道:“堡主,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修大管事聪明绝顶,足智多谋,之所以如此行动,必定有?万全的把握。”
心柔也道:“是啊,修大管事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一定能全身而退。”
霜来苦笑一声,缓缓道:“你们?不知道,他就是因?为无计可施,才会自投罗网。他这一进去,恐怕是做好了赔上性命、保全他人的准备……”
众人大惊失色,万未料到事情?急转直下,竟已到了这般田地,一时面色各异,均是不能言语。
霜来恍惚一笑,起身长叹道:“这些日子,我常在想?,我谷霜来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人的拥护!——谷秀大叔,你这就传我之令,将阿真从地牢放出,让她回家去,好好陪伴她母亲。明日一早,你点检库房里的所有?银两?,我们?一起去州府看看!”
谷秀一一应了。霜来疲倦道:“母亲,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
吕氏心疼地点点头,命心柔陪她回房。
霜来在房中怔怔坐了许久,心柔知道她心中凄惶,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在一旁小心伺候。霜来想?了想?,唤过她道:“妹妹,你替我将里屋的那个楠木匣子取来。”
心柔依言取来,霜来掏出小钥,轻轻打开,原来是若干珠玉首饰。霜来一一取出来细看,轻叹不已,这才重?新锁上。
心柔刚欲拿过去放回原处,霜来却道:“不必了。我明日要用的。”
心柔吃惊不小,回头看向霜来,只见?她目光中深意?无限。只这一眼,心柔便瞬间明白过来,颤声道:“小姐,你该不是要将这些首饰拿去换钱吧!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啊!”
霜来静静道:“兄弟们?舍生忘死,我却还想?着风光出嫁,那便是愧为人主。”
心柔见?她一脸坚定,心中意?念翻腾,半晌才终于叹道:“小姐,修大管事虽然很?好,很?重?要,但也不值得您这样耗尽万金啊!”
霜来轻轻一笑,拍拍她的手?,淡淡道:“呵呵,你错了。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救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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