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威好像发现了刘秀正在走神,所以故意点他的名。刘秀却仿佛如梦初醒,刹那间回过神来,一头雾水,磕磕巴巴地说道:“老师……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哈哈哈哈……”
教室里刹那间响起了一阵阵哄笑声,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刘秀的身上,像是无情的讽刺。
许子威的老脸一下子便耷拉下来,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邓禹,你来给他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一个眉清目秀的稚嫩少年缓缓起身,语气平缓,自然地答道:“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是说公正能发扬才智美德,使家族亲密和睦。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家族和睦以后,又辨明百官的善恶。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百官的善恶辨明了,又使各诸侯国协调和顺。”
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三、四岁,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种自信和深沉,毫无稚气未脱的那种感觉。
邓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刘秀的太学同学。
许子威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盏笑脸,点了点头,满意地对邓禹说道:“好,答得不错。”
一转身,却又阴下一张脸,没好气地对刘秀说道:“刘秀,为师问你,你千里迢迢来长安上太学,学《尚书》,你知不知道,这《尚书》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这下子听清楚了,刘秀想了想,本着把自己最完美一面表现给老师的原则,挺了挺胸,义正言辞地答道:“老师,秀来长安求学,本是为了开阔眼界,结识天下英才。既然老师问到了这《尚书》的含义,秀窃认为,尚书、尚书,自然是上至天地,博古通今之书,尊王攘夷,尚古尚贤,是为‘尚书’也。”
刘秀的答案,字面意思大体不差。最主要是刘秀这答题的气势,神色,骨子里就透着一种天然的自信和骄傲,给人的感觉,这就是标准答案,老子就是照着答案念的!
有些时候,回答这种主观性的面试题,自信比标准答案更重要。即便是胡说八道瞎白话,也要一本正经地自信,这就能给自己加分!
果然,许子威的脸色舒缓了许多,刚才刘秀上课走神那事儿,八成算是过去了,他点了点头,示意刘秀坐下,又对一旁的朱祐说道:“朱祐,你有什么看法?”
朱祐起身,尴尬地笑了笑,答道:“老师,我跟刘秀的看法一样。”
朱祐是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跟刘秀是穿一条开裆裤的铁哥们,现在哥们把标准答案给说出来了,精彩的很,他要做绿叶,得鼓掌,喝彩。
可是,许子威却又有些不高兴了,沉沉地道:“我问的是你的看法。”
朱祐十分无奈,也有些无助,只好保持着一脸憨笑,答道:“老师,这……我不懂啊,还不是得来学嘛,得请老师您来教我啊。”
“哈哈哈……”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朱祐的身上,这家话貌似比刚才的刘秀还要奇葩。
刚才刘秀的答案中规中矩,从内容上说显然不能让许子威完全满意,而朱祐的回答简直荒唐。
只见许子威摇了摇头,又耷拉下脸来,转过身,对邓禹说道:“邓禹,你来说。”
还是像刚才一样古井不波,神色自信,傲然,少年起身答道:“‘尚’代表君王,《尚书》中的内容多是臣子对君王的劝谏,所以称之为‘尚书’。其要义是,明仁君治民之道,亦明贤臣事君之道。”
许子威听罢,脸上立时便展开笑颜,他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在那一刻,在许子威的心目中,他仿佛已经把邓禹、刘秀、朱祐分别划分为三个档次,学霸、学生和学渣。当老师被学渣气个半死不活的时候,不妨就让学霸回答个问题,看看自己这老师教的有多好,也让自己高兴一下子。
这天底下的学生如果都能像邓禹这样优秀,那这当老师的得多省心啊……
刘秀目光诧异且惊奇,他紧紧地盯着邓禹,有些出乎预料,捅了捅座位旁边朱祐的胳膊,小声道:“刚才那小子谁呀?看上去毛都没长齐呢,也就十二、三吧……”
朱祐往刘秀身边凑了凑,小声答道:“你说邓禹啊,他今年只有十三岁。可别看他年龄小,已经能诵诗了。他才思敏捷,满腹经纶,号称‘新野神童’啊!”
刘秀听罢,瞬间便激灵起来,心想,新野神童……我草,牛笔!才十三岁就能诵诗,长大了那还了得?!
此人必是人中龙凤,得结交一下,要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