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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以形补形(1 / 2)


临水县的百姓称阉鸡为线鸡,大约取自要用线完全?这项工作的缘故。线鸡的手艺人称为鸡倌,鸡倌们走村串户,同村民都很熟悉。

姜麓不认识鸡倌,她托给张氏找的人,然后约定?鸡倌上门的时间,提前给公鸡仔们做好相应的准备。先前孵蛋一百四十枚,坏蛋二十七枚,共孵鸡仔一百一十三只?。因?着他们温暖措施到位,小鸡的存活率很高。如今鸡舍里?有九十八只?小鸡,其中公鸡五十四只?。

那鸡倌年?近半百,一看便是手艺娴熟之人。他的动作极快,可用又狠又准来形容。线出来的鸡子放在旁边的盆子里?,红血丝与白生生的鸡子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让人触目惊心。

秦彦好看的眉一直皱着,表情颇有几分复杂。

鸡子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与食补之物,其中最常见的做法便是与药材一起炖煮。

姜麓轻声凑近秦彦的耳边,“我瞧这鸡子很是新鲜,你想吃炖的还是爆炒的?”

秦彦骇然,心道?这女人不会想把这些东西做给他们吃吧?

一看他的脸色,姜麓便知他在想什么。这孩子如此吃惊,肯定?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如果他知道?世上不仅鸡子能吃,还有猪脑和牛宝牛欢喜,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她促狭心大起,靠他更?近,“这东西特别补,我中午就做给你们吃如何?”

“我不吃。”少年?很硬气。

“不会吧,你怕吃鸡子?”她装出很遗憾的样子,“我听人说皇帝每次临幸妃子之前都会喝补汤,这鸡仔与那些补汤有异曲同工的作用,你真的不想吃?”

少年?又气又羞,他当然知道?鸡子是何物,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作用。她离他如此之近,还说着这般让人歧想非非的话。难道?她没有半点身为女子的矜持与害臊吗?

他狠狠瞪她一眼,仿佛回到他们刚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

她不以为然,“年?轻人,你实?在是有眼不识好物。以形补形的道?理你懂不懂?”

“你不是说过我最大,我何需以形补形?”秦彦别过脸,不再她。

她微怔,这小子可以啊。

行。

“你不想更?大吗?”

“你…”少年?终于破功,耳尖都红了?。

姜麓暗爽,这小子想和他斗,还太嫩了?些。

陶儿看到他们窃窃私语,心想着夫人和公子越发亲近,应该快圆房了?吧。

若是将来有了?小主子,家里?肯定?更?热闹了?。也不知小主子会像谁?

姜麓可不知道?这么会的功夫陶儿脑补这么多。她还在可惜这些鸡子,可惜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吃不太合适。万一有人在小新子面?前提起,恐怕那可怜孩子会多想。

所以线出来的鸡子她让鸡倌带回去,那鸡倌线鸡几十年?,还从没有见过哪个主家不要鸡子的。鸡子这样的好东西,如果卖去酒楼比线鸡的工钱还要多。是以他坚持不肯要姜麓给的钱,姜麓只?好强行再塞给他十枚鸡蛋。

那鸡蛋特别大,一看就是双黄蛋。鸡倌很是感谢,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儿。都说这颜家老爷和夫人是大善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姜麓余光一扫,看到秦彦不虞的脸色。暗道?这小子怎么如此别扭,他自己不想吃,为何还要臭着一张脸。

“舍不得?”她问。

秦彦闻言,更?是羞恼。

少年?大步离开,背影充满愤怒。

他怀疑她之前是故意的。说什么要做给他们吃,明明早就想好送给鸡倌。她…她怎么如此爱捉弄人!

姜麓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问他想不想吃,他说不想吃。她把东西送人了?,他又摆脸色。

有本事中午别吃她做的饭。

应是连着几天吃得好,小河瘦尖尖的小脸都有了?肉,原本黑黄的脸色也渐渐有一丝红润。他已经熟悉自己的工作,忙这忙那瞧着很是有干劲。

小男孩穿着半新的衣服,脚上是一双崭新的黑面?千层底的棉鞋。衣服和鞋子都是姜麓买的,之所以不买新衣服,一则怕他不肯收,二则是怕他会不得穿着干活。她对他说衣服是秦彦的旧衣,鞋子则是以前秦彦没来得及穿的新鞋。

小河不疑有她,当时捧着衣服鞋子摸了?又摸。

老爷的旧衣服真好真新,鞋子又新又暖和。他怯生生的眼睛明显多了?一层东西,那层东西可以称之为生机和希望。

姜麓看到他和陶儿说话,陶儿又在劝他歇一歇。他笑得腼腆,较之常人深邃的五官像朝阳一样蓬勃。

阮德从东屋出来,说是阮太傅要见她,请她过去一趟。她猜测阮太傅应该是想向?她示好,毕竟她示好在前。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要是还拿乔,那就有些不懂事了?。

进屋后,但见阮太傅严肃地坐在椅子上。

这般架势姜麓很熟悉,标准的老师做派。她像个听话的学生一样站立,态度恭敬让阮太傅很满意。

“听说你和殿下习了?字,不知习得如何?”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姜麓心知阮太傅这是想考她,或是想知道?她学习的程度。她在秦彦面?前向?来会保留几分,因?为她之前的借口太过粗浅。如今在阮太傅的面?前,她的借口除去自小偷学之外?还有秦彦的教?导,她没有必要有所保留。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虽然她以前并不常写毛笔字,但为人师表书?法是加分项,她也是用心学过很多年?。一手娟秀的字跃然纸上,阮太傅眼中难掩震惊。

这手字出去,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不通教?化的乡野女子。仅凭自学与他人短时日的教?导,能不写出一手这样的字来,足见她的天资何等过人。

姜麓很惭愧,她根本没有什么过人的天分。然而她不得不欲盖弥彰,为摆脱目不识丁的文盲身份冒充天才。

阮太傅强压震惊,道?:“以你的资质,能写出这样一手字来委实?不错。不知你识字如何?可能独自通读?”

他的手边,有一本书?。

书?名为《魁文集》

顾名思义,这本书?是科举魁首所写文章的集册,收录的是历朝历代佳作中的佳作。阮太傅才学渊博,出京之时带的几本书?皆是晦涩读物,唯这本《魁文集》还算通俗。

以他对姜麓的低估,他以为启蒙之书?更?适合她。如果他手中有《三字经》,必会是他考校她的首选。

“你读一读最后一篇文章。”

姜麓翻开书?,认真读起来。

她在读的时候,秦彦不动声色地进来。阮太傅听得认真,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展开。若有所思地看着姜麓,又颇为微妙地看看秦彦。

此女通篇下来无明显的停滞,也没有任何读错的字。阮太傅心下再次惋惜,一是惋惜姜麓不是男子,二是惋惜她的遭遇。如果她自小长在国公府,纵然不能像男子一样科举入仕,那也一定?会是奉京出名的才女。

可惜啊可惜。

姜麓道?:“老先生,不知此文是何人所书??”

阮太傅摸着短须,“此书?中的文章皆是历朝状元郎的会试文章,你方才读的这一篇乃我朝程大人当年?会试所写。”

“不知这位程大人如今官居几品?”她问。

“程大人是二品太尉。”阮太傅回道?。

姜麓暗道?,这官衔不低。

“方才我通读此文,颇以为此文行书?激昂,遣词造句华丽而言之有物。程大人在文中主张重人才、广纳言和施恩政,确实?都是利国利民的好建议。”

阮太傅大惊,“你…你竟能总结归纳?”

且还如此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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