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儿子边哭边骂:“都是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害老娘一把年纪还要为你谋划,你还敢嫌老娘丢人现眼?”
何大山没想到老娘竟然发起了疯,矛头转向了自己。
他自己还一肚子火气和一肚子委屈呢,此时也忍不住了,就回怼了她一句:“只怪我吗?哪次不是因为娘你容不了人才闹起来的?”
“啥?你这是怪我了?”毛婆子也一脸蒙,没想到儿子还怪到自己身上了。
沈家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人家窝里斗上了,那就看戏吧先。
“咋不怪你?”何大山也火了,跟毛婆子掰扯起来,“当初我跟青莲日子过得好好的,偏你看她不顺眼,说她克我爹。等到有了狗子,你又说他们母子晦气,见不得我俩好!若不是因为你说,我会不愿意回家吗?还会有后来的事儿吗?”
“哼!那婆娘本来就克人!不然咋她一进门你爹就不行了?还生了个晦气的东西,不怪她怪谁!”毛婆子气得火冒三丈。
这时,卫嫂子慢悠悠插了一句:“我看啊,说不定是你这个老太婆克人呢!看你长得一脸尖酸刻薄样儿,正是最克人的面相啊,克夫、克子、克孙子,你算是占全了!”
何大山听了这话,更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了,就说:“对,娘,我算是全明白了,我看就是你克人,我爹是你害死的,我也是你害的,如今咱们家这个样子,都是你克的!”
那个时候,哪个女人落个命格不好,克人的名头,可是极为悲惨的。沈青莲之所以在何家过得那么不好,乡亲们也就只是议论两句毛婆子刻薄,却没人管,正是因为这个。
命格不好,大家都不敢接近啊,连亲生父母都怕被克着,何况别人了。
毛婆子这下可慌了神。她原本在娘家时,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没了,就隐隐有克人的名头,只是没有传出来。
谁想她嫁到何家以后几年内,公婆先后都没了,她自己心里也直犯嘀咕,只是因为何家二老原本身子就不好,也没人往那上头想。
等到后来何大山的爹没了,毛婆子几乎迅速就把克人的名头安到了沈青莲身上,她自己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以为总算不会再有人提起她克人了。谁知道这个时候竟被人一语说破了。
“胡……胡说!”毛婆子急赤白脸地辩道,“我才不克人呢。我可是你娘,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你是我娘咋了?你是我奶奶也不行!”何大山的憨劲儿上来,谁都不顾,啥话都敢说,“我爷我奶我爹,说不定都是你克的!我咋这么命苦呢,摊上你这么个娘!”
“哎呀你这个不孝子啊,大不孝啊,我将来还有啥指望啊?我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才把你拉扯大,我干啥不都是为了你吗?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这母子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掐了起来。沈家众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狗咬狗什么的,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正这时,宋大从后院出来,走到沈青山身边拿出一物,说:“沈先生,我家老爷听说有人来闹事,说不必纵容忍耐,只管拿了他的名帖去找知县大人拿人就是,一切有我家老爷呢,他正好很久没跟知县大人叙旧了,由他跑一趟也成。”
何家母子听了这话,才真正怕了起来,知道沈家他们如今已是惹不得了,狗子既已上了沈家族谱,再想拿狗子说事已是不可能。
二人一时顾不得互相埋怨,连滚带爬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