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一闪,灵阵的效果消散。
江月:“……”
满身挠痕的刀疤男狞笑看她:“你去告状了,嗯?”
江月朝他身后一瞥。
替他道歉的小白脸没有跟在他后头。
小白脸这时候如果能来拦着,她倒是会改观。
不过,小白脸只是一点小插曲,无所谓——
江月眉意冷淡:“看你还能站在这,说明告状没结果。”
刀疤男笑道:“是啊,毕竟没什么证据。
“出来吧,你不可能在灵阵里躲一辈子,不是吗?”
江月抱着胸,纹丝不动:“你的诉求是什么。”
刀疤男狞笑着,亮出獠牙:“你会看到未来对吧?李华那小子还真的偷了我的辟谷丹……”
江月心念一动,翻出刀疤男的命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
【太虚混沌纪6677年九月廿日,死于千针尸毒噬身。】
这个死法她曾见过。
是她自己的死法。
刀疤男还在说:“你告诉我,我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我该如何避免坏结局,又如何走向好结局……”
江月有些烦躁。
她原以为进入凌霄宗后,好歹能安稳十年。
没想到入宗第一天,就遇到纠缠。
“大家的结局都一样,”江月抱着胸道,“都会死的。”
刀疤男一愣,随即意识到江月说的是套话。
他的面容愈发狰狞,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妖兽。
“你出来!”刀疤男吼道,“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待在里头!一辈子都不会被我堵到!”
江月皱了皱眉。
的确很烦,一直被刀疤男这样子骚扰。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子叫嚣下去,凌霄宗又不管,她或许可以考虑离开宗门。
不管是转投其他宗门(例如千山宗),还是混吃等死,都比在凌霄宗里忍受,要好得多。
眼下,要么快刀斩乱麻把他打服,要么退避,直接离开。
第一个选项是不可能的……
只能选第二个……
江月心想,叶清风如果知道,一定会——
“莫北万啊莫北万,欺负小师妹算什么本事?”忽然有吊儿郎当的爽朗声音从灵阵区门口响起。
江月一看,是梅当归。
他一袭月白堆金锦袍,意气风发,逆着阳光走进屋子。背着一柄大刀,刀寒光闪闪。
看起来十分唬人,也十分帅气。
刀疤男回头一瞧,气势居然不减:“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不用你啰唆!”
“莫哥……”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梅当归的身后响起,见是小白脸探出一个头,“你可改了吧。宁真人把你打了一顿,易道真仙也警告你了……”
刀疤男气到爆炸,指着小白脸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闭嘴!”
小白脸半是担忧半是欣喜地把目光放到江月身上:“江月姑娘,你还好吧?……我,我叫了梅哥来!”
梅当归点头:“是他叫我来的,说你被堵在灵阵里。”
江月松了一口气,宗里还有仗义执言的存在,她感觉她找到了继续呆在凌霄宗的理由。
“谢谢。”江月衷心道。
“不客气,”梅当归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听小黄说,这位莫师兄已经被宁真人打过一次了,我再打他一次,有用吗?”
刀疤男用怨毒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小黄”,又看向江月:“你想清楚了,他也不可能拎着刀,护你一辈子。”
江月知道他说的有理。只有千里防贼的,没有千里做贼的。
总归要有彻底的方法……
“能护一辈子的。”
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眼眸里,梅当归纯粹又执着的面庞愈发清晰。
她能用视线勾勒他轮廓分明的面庞,能感受到他灼灼目光中的真诚和澄澈。
他是真心实意认为,一辈子,是可以做到的。
“早上上课,下午做任务,晚上回自己的屋。修士的生活很简单,我为什么不能护一辈子?”
梅当归说着,长腿一迈,站到了刀疤男的面前,挡在了他和江月的中间。
江月忘了自己还能说话。
这个家伙……
刀疤男也被这个回答惊住了,握着刀就要朝前砍去:“你到底明不明白一辈子意味着什么啊!!!”
梅当归早有防备,持刀抵住。
他甚至留有余力,问道:“黄启凡,所以这种程度的威胁真仙也不会管吗?”
黄启凡,谁?
就听得那小白脸喏喏说着:“毕竟平常也会切磋啊,威胁什么的……重伤的话真仙肯定会管了吧……”
梅当归轻松挡下刀疤男的又一击,碎碎念着:“所以说,什么样的智障才会相信一个刚入门手无寸铁的家伙会和刀疤男切磋啊……”
黄启凡小声道:“天权峰的人,他们最喜欢打架了。”
梅当归沉默了片刻,居然想不出话反驳。
天权峰是凌霄宗三峰之一,按其他峰的人来说,“里头都是些舞刀弄枪的家伙”。
他们的确都有武疯子的潜质。
刀疤男见他们陷入奇怪的思维中,持刀大笑着:“你是想拖时间吗?就算是宁真人来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也只能训我一顿而已!”
训了一顿之后,在背地里,更加残酷地对待告状者,折断告状者的勇气。
江月轻叹一口气,走出灵阵。
她抬起脚,朝刀疤男的肚腹重重一踹!
“走吧,”江月厌烦地皱眉,“一次性解决,看你像蛤|蟆一样一直跳,真的很烦人。”
刀疤男猝不及防,栽到地上。
梅当归呆滞住,半晌伸手拦住她,“你干嘛?!”
江月轻笑道:“我干嘛?我找死呀。”
她的分析很冷静:“如果我一定要重伤才能让这家伙滚蛋,那我就受伤好了。就为了这种家伙,想着逃跑,去其他宗门什么的……也太看得起他了。”
梅当归理不清楚“逃跑”“去其他宗门”的意思,他只有着纯粹的担忧:“受重伤会很疼的!”
“没事,”江月无所谓地摆摆手,朝门口走去,“我又不是没疼过。”
“没疼过……是什么……”梅当归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姑娘和巨大的疼痛联系在一起。
完全无法想象。
江月面色如常地走出去,走到仙梧林旁的草地上,才停下脚步。
风声簌簌,带着零星躁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