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剑客闻听一愣,凝眉若有所思。
萧蓠见他鼻梁英挺,眼射寒星,昂藏七尺,紫衣飘拂,虽不是一等一的俊朗,却也甚是器宇不凡,犹如一把锐利的宝剑,稍待磨砺,便是绝世名剑了,可惜这凡事不过脑,再好的剑也终究是为人驱使的利器,成不了主宰者。
她心中慨叹,只见“了音”泪水涟涟,哀嚎道:“大侠英明,可要为小道做主,莫给这女匪三言两句蒙骗了去。”
紫衣剑客瞟了她一眼,脸上平静无波。
“了音”这一番未语先流泪的功夫着实了得,萧蓠抚掌三声,轻笑道:“好一张巧嘴,黑白颠倒,全在这上头了。”
说着,她冲紫衣剑客投去一眼,扬了扬唇角:“只是若然真如你所说,我豪强逞能,你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却为何你虽浑身浴血,身上的衣物却无一处破损,难道我还能伤人于无形?”
对呀,我觉得这位姐姐说的在理,如果她真是匪徒,为什么这位道长竟没受伤。”紫衣剑客旁边的少女忍不住插话。
萧蓠定睛一看,只见少女盈盈十五,朱唇榴齿,面若春桃初绽,雪肌凝润如脂,眼波一转,星辉流灿,一身荼白色裙裳,衬出她腰若约素,恍若山间百合清丽绽放。
人皆存爱美之心,且女子之间难免攀比,萧蓠亦不免俗,这小姑娘不如她秀美大气,倒比她多三分娇俏。
少女亦在看着她,十分专注,忽然她点着萧蓠吃惊地道:“三,三嫂子!”
萧蓠被她这一叫,只觉得莫名其妙。
“了音”趁着没人注意,恨恨瞟了少女一眼,失声道:“这位姑娘万不能教她给蒙蔽了,凡事歹人大都巧舌如簧,死在她手中的无辜亡灵多不胜数,小道侥幸得脱还是仰仗了这后山的地势,至于身上的血是刚才目睹她杀人之时,不小心染上的无辜者的鲜血。”
她含泪控诉,末了,又跨进一步,扒住紫衣剑客的袖管,低眉抽泣道:“大侠,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紫衣剑客厌憎地甩开她的手,敛容淡漠道:“不许动!今个不分辨清楚,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脱。”
“了音”被甩到一边,微微变色。萧蓠瞅着那紫衣剑客,淡淡一笑,看来这位还不是太过糊涂。
了音”听她一说,忙停了抽泣,慌张道:“大侠……”
“休得多言,我自有分辨。”紫衣剑客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声音清越如剑锋,听着如被雪山冰水浇在身上,寒到了骨子里。
“了音”面色黯了一黯,目光微闪,稍稍退了开去,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萧蓠见她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快意,定下心神,想了想道:“既然要查证,不如天福宫走一趟,天福宫中的人可以证明我是上山做客的,不是什么恶人,如若信不过,可以将我绑了,到时还怕我飞了不成。”
紫衣剑客凝眉,了音见他动摇,蹙了蹙眉,又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此处本在断崖之上,位临深渊,她的立足点,已处在峭壁边缘,下方沟壑深邃,惊心动魄不足以形容,踏空一脚,载落下去,便是神仙难挽了。
紫衣剑客沉吟片刻,终于点点头,抬头时,“了音”一脚已踩在悬崖边上,她昂首展臂,道袍于风中猎猎飘展,宛如一只预备乘风飞去的仙鹤。
他心觉不妙,正要出手拦一拦,只见“了音”一脸决绝地高呼:“罢了,与其死在女匪手里,不如自戕。”
没有迟疑,她利落地一头栽落下去,紫衣剑客挺身去救,没有抓到她一片衣角,他站在崖边,怔怔发愣,仿佛还不能置信。
萧蓠的心一沉,也几步跨了过去,略一迟疑,闭上眼,一蹬足,跟着纵身一跃。